95.脫卻喪裳(第1/3 頁)
昔孫策雄踞江東之時,已聞廬江皖縣有橋氏二女,姿媚絕倫,名動四海。
遂與摯友周瑜,同詣橋公門前,願結秦晉之好,卒各得大橋、小橋二佳人,一時傳頌千古,史冊昭昭,令人欣羨。
當初孫策與大橋是多麼的羨煞旁人,如今大橋夫人的際遇就多麼讓人憐憫。
因為,成親僅逾四月,孫策遽然仙逝,大橋亦隨之而嫠。
孫策既歿,大橋的境遇殊為可悲。
以策之子嗣尚幼,未能承繼江東之偉業,而大橋之美豔,又易招嫉妒與禍患。
曹操曾垂涎二橋之姿色,私誓曰:“吾願蕩平四海,以成帝業之基;亦願得江東二橋,置之銅雀臺中,以娛晚歲,雖死無憾!”
由此可見,二橋的傾城之姿,魅力無雙,諸葛亮亦曾藉此為由,挑撥周瑜之怒,共謀抗曹大計。
至於江東的基業承繼,孫策已預為籌劃,悉歸孫權之手。
而大橋與今之徐氏相類,皆無嫡親子嗣。
孫策僅有一庶子,名曰孫紹。
今大橋獨居江都,悉心教養孫紹,其中甘苦,唯有自知也。
不過孫權猶疑忌未消,既慮其子長成後受人蠱惑而圖大業,復恐大橋的美色為江東招來禍端。
故,孫權終將大兄孫策妻兒逐出吳郡,遷往江都,遠離孫吳的權力漩渦。
稱帝之後,孫權封孫策之子孫紹為“吳侯”,旋又改封為“上虞侯”。
陳壽在《三國志》中,曾譏孫權曰:“割據江東,策之基矣。而權之尊崇未至,策之子僅得侯爵,於義實有不足。”
此言之意,乃謂江東之天下,實為孫策所創,而孫權對其後裔的關照,殊為吝嗇。
孫紹之爵,僅止於侯,於理義上,實有虧欠。
聞郭婉言及橋夫人,徐夫人神色黯然,怔然良久。
數日之前,徐氏還與夫君孫翊,言及此可憐的早寡兄嫂,且欲待丹陽局勢稍安,便往江都探視嫂嫂,相陪數日。
豈料僅隔數日,彼亦步嫂嫂之後塵,痛失夫君矣。
“步橋夫人後塵?此言何解?”
徐夫人聰慧過人,自不難揣度己身當下之境,恰似當年小霸王歿後之大橋。
但是,雖境遇相仿,然徐夫人不解郭婉所謂“步其後塵”之意。
蓋因徐夫人自覺與大橋似有不同之處。
大橋孀居江都,昔日乃江東之主母,曾有“龍馭”之繼,而今徐氏則為孫權弟婦,宗理上於孫權並無大患。
郭婉淡然言之,並無恫嚇之意:“正因橋夫人乃討虜將軍之兄嫂,故將軍或有照拂。而夫人僅為弟婦,討虜忙於俗務,恐難周全。”
孫權之所以稍護大橋,乃因其存在或撼動己身的地位,而徐氏則微不足道,其日後之境遇,全憑天命所歸。
孫權忙人一個,無暇顧及於她。
徐氏聞言,卻不上當,摒棄腦海中紛擾之思,繼而啟口問郭婉道:“吾若連此等自救之策皆無,活之亦無用。且夫君已逝,城中人心惶惶,若以健奴護我出城,更添憂恐。”
徐氏並未被郭婉牽著鼻子走,不過也洞悉了戴員與媯覽掌權後丹陽的局勢。
她也知道自己難以逃脫媯覽之手。
唯有……
殺之。
“健奴難敵強兵,力衝出城,非善策也。”郭婉否定了徐氏欲倚二三十府中壯僕而離丹陽之念。
木棍怎敵鎧甲?
雙拳難擋眾足。
縱彼府中親信壯僕勇猛無雙,亦難與郡中持甲冑利器之官兵相抗。
思緒繁複,徐氏終是搖了搖頭,心中本無意逃離。
經郭婉一番情感激盪之言,她方回過神來,問道:“女郎與法師急於歸都?”
“待宛陵局勢稍穩,出城自非難事,無須急於此刻。若有所需,可於此處取些物件應急。”
徐氏心生疑惑,逐漸感覺到不對勁。
郭婉言下之意,似其自身處境更為兇險。
她不解郭婉為何寬慰於她,故而試探性地問道:“女郎可是遭遇了難處?”
郭婉本無誑慧者之心,遂取一席,於孫翊之靈位前跪坐,自徐氏手中接香,虔誠地插於面前之香爐內。
“實陷危局,且難逾夫人將逢之厄,”郭婉於孫翊之靈前肅然敬香,口吻恬淡而言道,“吾輩性命,懸於戴員、媯覽之掌握,夫人若不速除媯覽,妾與吾主,恐數日之間,即蹈幽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