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暴室女史(第1/3 頁)
郭女王與那位家人子目光交匯,對視一眼,眸中乍現訝異之色,旋即便被難掩之喜所取代。
掖庭之內,得此機緣以筆墨抒懷,尤是曹公之佳作,實為二人展露才情的稀世良機。
掖庭令想借此機會向曹操表忠心,讓她二人默寫《蒿里行》。
郭婉猜測,若是她二人寫不出來《蒿里行》,掖庭令會表面訓斥她們一番,然後再親自為她們這些新入掖庭的家人子們吟誦曹操之詩,並以此讓他們認清主公是誰。
若是寫的出來,然後她們再表達一下對曹公的敬仰之情,掖庭令定會讚賞她們,並給她們較好的宮人之職。
掖庭宮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能入掖庭令青眼,為曹公耳目,比之灑掃浣衣的宮人要有前途的多。
添香磨墨,總好過浣衣挑水。
郭女王輕啟朱唇,語聲溫婉而堅決:“諾,妾曾有緣拜讀《蒿里行》,其辭章至今猶在耳畔迴響。”
她會很多字型,在說話間,思考過用篆法、飛白還是章草。
只在須臾間,就決定了書飛白體。
飛白,也稱為“草篆”,是漢代書法家蔡邕受了修鴻都門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啟發而創造的。
因筆畫中有的似鳥頭燕尾,又似鳥頭鳳尾,橫豎筆畫絲絲露白,飛筆斷白,燥潤相宜,似枯筆做成,故稱飛白書。
她雖最愛章草,但如今章草還不是很流行。
十多年前蔡邕所創的飛白,如今更受追捧。
言畢,她舉止嫻雅,輕提筆管,悠然蘸墨於硯。
繼而於蔡侯紙上緩緩勾勒,字跡娟秀,宛若游龍戲水,賞心悅目至極。
迴歸老本行了。
上官昭容之前世所歷,於她而言,非但無絲毫驕矜,反添幾分從容不迫。
行至案前,執筆、蘸墨、落筆,一氣呵成,盡顯大家風範。
掖庭令審視著郭婉的字跡,眼中閃過一絲驚奇的光芒。
掖庭令細觀郭婉之字,眸中滿意之色愈濃,贊曰:“妙哉!”
另一邊,那個家人子也不甘示弱,她雖沒郭婉這般有過一世的經驗。
但自幼聰穎好學不倦,於詩文之道頗有心得。
她凝神定氣,提筆在手,筆尖輕觸紙面,墨色隨之流淌,一行行工整的字跡躍然紙上,字裡行間洋溢著對《蒿里行》深刻領悟與獨到見地。
是工整的漢隸。
室內靜謐,唯餘筆觸紙面之沙沙聲,與窗外偶爾拂過的風聲交織成曲,時光彷彿凝滯,只為這一刻二女才情的綻放。
掖庭令靜坐其間,目光在二女間流轉游走,滿意與讚許之情溢於言表。
他未曾料及,此番即興之試,最初願想是藉此機會,訓誡諸女效忠司空,不料竟能發掘出如此珠玉之才。
待二人書畢,掖庭令細細品鑑,不禁撫掌而笑:“善哉!善哉!”
“汝等不僅識字有方,書寫亦堪稱藝術。”
“更難得者,乃是對曹公詩文的深刻理解,實乃難能可貴。”
掖庭令撫須而笑,目光深邃,語含威嚴又不失溫厚:“《蒿里行》一曲,不僅頌揚了曹公之英武,更寄寓了亂世蒼生之哀。”
“爾等能以筆墨承其意,實為難得。吾觀汝二人,才情兼備,非池中之物也。”
話中不僅讚美了她二人識文斷字,更是不忘向她們吹捧曹操的功業,不愧是被曹操留在宮中做掖庭令的人。
言罷,他轉而向立於一側的掖庭丞吩咐道:“爾等即刻領眾家人子前往各宮室,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至於郭女與盧女,暫且留於此間,吾欲深談之。”
“諾,”兩個掖庭丞躬身領命,一左一右,分別引領各個家人子們排成兩行,去找各自將要勞作的宮室,“諸女隨我來。”
眾人魚貫而出,室內復歸寧靜,唯餘三人,氣氛微妙。
掖庭令負手而立,放下兩人寫的《蒿里行》後,目光如炬,沉吟片刻,目光在郭女王與盧女之間溫柔地流轉,似乎在斟酌用詞。
“本令知汝二人腹有文墨,灑掃之事對於爾等來言,實在是大材小用。”
“二位家人子,今日之試,實乃令吾刮目相看。宮中職位雖各有千秋,然需依才情與志趣而定。”
“郭女、盧女,爾等可願自行抉擇,是願擔綱女史之職,以筆墨記錄漢史,還是願入教坊任女樂,以樂聲頌揚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