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聽教(第1/2 頁)
藤條橫過來點在身後,涼意激得面板上寒毛林立,周昫嚇得噤了聲,這才聞到空氣中似乎浮著酒味。
“沒有數目,什麼時候你記住了,什麼時候停下。”
陸潯的聲音傳來,周昫心尖一哆嗦,那藤條便撕裂空氣抽了下來,直直落在已經發腫的地方,再橫著抽了過去。
積起的腫傷似乎在瞬間被抽散,暗青之上飛快地爬起一道紅紫斑駁的印痕,藤上殘留的烈酒滲進傷口,蟄得皮肉痙攣發顫。
眼前有一瞬間的發黑,周昫有種魂魄被生生劈開的錯覺,本就沒怎麼收住的眼淚奔湧得更厲害了,哀嚎著繃緊了全身肌肉,卻發現身後一繃起來就像夾了刀片一樣,又疼得立馬鬆開。
沒等他完全把這道傷的疼忍下去,第二道又緊隨其下,並列著將那青腫疊成了紫脹。
“我記住了!師父我記住了!”周昫急得直喊,根本不敢再捱上一下。
回答他的又是一記銳利的破風聲。
“嗷!”周昫抻長了脖子腿後有些痙攣,手上再抱不穩凳腿,掙扎著往前伸著想要攥住什麼爬開。
“你記住?你記住了什麼?”陸潯看著他輾轉翻騰,手上又落了一記,“趴好了。”
周昫受痛嚎了一聲,手又抱了回來,伏在條凳上控制不住地發顫。
“你的過往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我也知道,可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拿著這委屈到御前衝撞天子。”
陸潯聲音轉厲,藤條帶起的風聲拽得燭火搖曳。
“說你衝動,你還不當回事,怎麼,真當自己少年心性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這京裡什麼地方,由得你這般目無天威皇權?”
周昫讓接連幾下重的抽得幾乎要滾下條凳,嚎嚷著涕泗橫流,兩腳幾乎把地板蹬出印來。
放鬆之下的痛意太過難捱,他身後本能地又繃得僵緊,即便是縮得皮肉鈍疼也好過迎上藤條割裂般的尖銳。
陸潯蹙起眉,踢開他快扭成螺旋的腿:“卸力,腿分開,彎下去。”
周昫嚎得快要喘不上氣,嗓子已經啞了:“不、不敢了……饒了我……師父……啊!”
“饒你?”陸潯想笑,卻是滿面冷意,“還好意思讓我饒你?是不是這段時間日子太過安逸,讓你飄飄然都忘記自己幾斤幾兩了?”
“若這事你能處理得好,衝動也就衝動了,可你如今有什麼底氣和籌碼,如果聖上震怒,你又讓誰去饒你?!”
帶著焦急與怒氣的藤條落在斑駁紫脹的地方,尖銳的疼徑直陷進肉裡,層層疊加無法消解。
周昫捱得死去活來,手上掰緊了凳腿,用力到幾乎能把條凳拆了。
“進了內廷司還不思悔改,還敢鬧到滿宮不得安寧,你知道這京裡多少人等著看好戲,他們恨不得背後捅你一刀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你還敢這麼不知輕重地把自己捲進去?!”
陸潯氣到咬牙。
這京裡明槍暗箭多少,自打回京後明裡暗裡試探他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他繃緊了心神與那些人小心翼翼地周旋,才將局面維持在目前的平衡狀態。
有些人雖然背地裡蠢蠢欲動,但到底顧忌著深淺不敢輕易動手,可週昫卻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把柄遞了出去。
有的時候,如履薄冰地籌謀多年,要毀掉卻只是一瞬間的事。
“師父你別說了,你別說了……”周昫讓他罵得不行,瘋狂地搖著頭,鬆了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又立馬被身後接連而下的兩藤抽得抱回凳子,“嗷!”
“這便是你聽教的態度?”陸潯動了怒,手上不免又加了力氣,“順耳的就聽著,不順耳的就讓我閉嘴?好得很啊四殿下,這師父要不讓你來當?”
周昫本就不怎麼牢固的心裡防線愈發岌岌可危,他在別人那裡捱上多難聽的罵他都能懟回去,把人氣吐血都是常有的事,唯獨在陸潯這裡不行。
誰讓陸潯是他自己認回來的師父,從頭到尾,他都只有挨訓的份。
“平日裡胡鬧我不管你,可誰教的你,在教責的時候都敢打斷師長之言?誰教的你,這般目無師長大逆不道……”
殺人誅心,這話周昫根本就聽不得。
“我沒有!”他高揚了聲音反駁,繼而又沒有底氣一樣地弱了聲音,“師父求你了,你別說了,別再說了……”
“屢教不改。”極輕的聲音,落在周昫耳朵裡卻跟死神催命一樣。
藤條的力一點沒收,一連三下落在一個地方,沒有絲毫停頓。紅痧迅速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