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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雙臂伸開穿衣裳,前言不搭後語道:“在家閒著也是閒著,用過早膳咱們去看樂天讀書。”
所謂閉門思過便要有個閉門思過的樣子。
那廂阮夫人一聲令下,也禁了外頭方葶蘊等一干小姐們想方設法再來看阮阮,教她難得靜下心來,陪著阮樂天一道跟先生讀書。
這日,先生給阮樂天上課講《論語》,以君子之道教導於她,篇中有一言謂之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阮樂天年紀小,但是個小正經,衝先生點頭道:“這話我懂,為君子者,會以自己言行不一致為恥,請先生放心,我往後定會做個言行一致之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阮阮在一旁尷尬地縮了縮腦袋,論起來,她那麼三番五次地言行不一,真說出去,只怕是連阮樂天都要嘲笑她了吧。
接下去的課沒心思聽了,她尋了個藉口回蘭庭院,當晚果然又做了跟先前一樣的噩夢,而後一連幾晚都是一樣的夢境。
她睡不好覺,備受煎熬。
思過第十日,阮阮沒去用早膳,也沒去讀書,起身後坐在軟榻上發了會兒呆,便喚來畫春,仔細從腰間取下來一個裝著平安符的小荷包遞給她。
叮囑道:“你把這個送去霍府。”
畫春拿著小荷包頓了下,思忖問:“小姐這是想霍總督了?”
阮阮臉一皺,忙說不是,“我才不想他呢!”
她語焉不詳,說著伸手在畫春手上推了下,催道:“快些去吧,再打聽下他收到東西是什麼反應。”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時辰,上午巳時左右,畫春從外頭回來了。
她進屋來,遣退了兩個婢女,湊到阮阮跟前回道:“小姐,荷包是給出去了,但遞東西進去的小廝說,大人教小姐靜心思過,別試圖想法子提前出門。”
“嗯?”阮阮皺起眉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我是在賄賂他嗎?”
畫春不說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阮阮看著哼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出去就不出去,看著吧,往後就算他求我出去我也不出去了!”
脾氣發一通,阮阮倒理直氣壯了許多,這晚上總算睡了個安穩覺,再也沒做相同的噩夢。
思過之期轉眼過了大半,那廂被遣返回徽州的衛霽應當是到家了,命人又給阮阮捎來一封信,還隨信附贈了一堆徽州的特產。
他在信中隻字未提阮家取消議親之事,也不知是還未聽說還是有意為之。
信中言語輕鬆,只同她說了許多徽州有趣見聞,各種好吃的好玩兒的洋洋灑灑寫了六頁紙。
臨了再邀一句:“你若是自己來瞧才知道,光聽我說根本不及徽州好處的十分之一,咱們相識便是朋友,他日你有空,可與方小姐結伴而來,我定當好好招待你們。”
他把話說得十分爽快,將自己放在朋友的立場上,以免教自己顯得咄咄逼人,況且邀請之際連方葶蘊也帶上了,真像是海闊天高任鳥飛的豁達灑脫。
阮阮原本她也不相信兩個人見一面就能真的念念不忘,見他如此瀟灑,便覺得他是聽了自己的勸,是準備放下了。
這廂吩咐畫春備筆墨,她端正坐在桌案後想給衛霽回信,提筆懸在紙上又猶豫了會兒,腦子突然靈光一現——
萬一那晚上捏皺信紙的真是霍修呢?
他那麼無聲無息來去自如,綠芽兒肯定發現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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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好多事就都說得通了,霍修怎麼會收了荷包也沒點兒表示,他肯定是誤會她還跟衛霽藕斷絲連著,所以才生氣不理她的。
阮阮打定主意,當下奮筆疾書寫就一封長長地信箋,拿信封裝好,表面鄭重其事寫上“敬霍總督親啟”,而後交由畫春送去了霍宅。
但畫春這回來得不巧,霍修那時已前往克州北大營督軍並不在府中。
孟安居收了信,本著對自家大人的第一直覺,連夜派人將信箋送去了克州營中。
鄴城孟統領的快馬信箋,信封上也工整寫著“敬霍總督親啟”,一看就是正經事。
營中傳信官不敢耽誤,手持信封一路飛奔進霍總督營帳。
“報——啟稟大人,鄴城來信快馬加急。”
營帳裡此時站滿了一圈軍中將領,東疆以北近來有幾批匪徒盤踞鹿麋群山流竄作亂,臨近幾城連帶過路商旅多有遭劫,當地官府接連幾次鎮壓,盡都損失慘重,這才上報了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