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孫粟(六)(第1/2 頁)
顯然,趙官家也看到了她,作為御前班直高階軍官的家眷,他多少有點印象——宮裡賞賜的時候要去貴妃宮裡謝恩,偶然間碰上了自己也就算見過。所以他微微點頭,示意她不要聲張,而後就走了。
這時孫粟人生中第一次正面這個歷史上的明君,之所以說是第一次,因為再見就是三十年後,他的兒子大破青塘,軍功封侯之後她獲封誥命,正式得到天子接見慰問了。
而眼下,孫粟就只好把偶然見過官家的事情告訴了即將遠行的丈夫,辛文鬱稍感驚訝不敢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並且安慰她,“官家雖然是馬上天子,卻最喜歡從民眾中來,到民眾中去。微服私訪也是常有的事情,你見著了,也就見著了。不必跟外人說就是。”
孫粟真心憂慮道:“上次還聽說城裡鬧女真人間諜,渤海人乞丐,你們班直可要仔細。”
萬一官家出事,你這個統領可就要一死謝罪了,而萬萬大宋子民,又該去哪裡找這樣帶給天下安定的主上呢?
辛文鬱不以為意,笑道:“這是自然,我等班直都是精銳中精銳,哪裡會出事。再說你忘了我最大的功績是什麼?”
孫粟沒好氣道:“虧你也是讀過書的,做人要只想著舊日的功勳,可是容易驕兵必敗的。”
她只是想提醒丈夫小心,哪裡想到世界上最有一句話叫做好的不靈壞的靈。
御駕出京尚未至劍門關,只是停留在廬州(今合肥)一代,自家夫君就因為佈防不利,被御前班級一號人物、靜賽郡王楊沂中驅逐出御前。
對此楊沂中原話是,“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按照原則也沒有錯,但是誰讓官家的安危容不得一點錯漏?念在你驪山之變上救駕有功,我不記你的過,我算你平調到騎兵那裡吧。”
辛文鬱真是想唱竇娥冤,那鐘山不過是淮南里的小山溝,並不適合不法分子藏匿,但他搜了山布了崗,結果趙官家箭法太好,又遇上謝娘子反抗命運,你說他跟誰訴苦去?
雖說是平級調動,但御前班直和騎兵那能是一樣的嗎?何況誰都知道這是楊郡王趕出去的。
孫粟也很感慨,但還是道:“我雖不能考取功名,但也跟著讀過一些書,天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楊郡王這樣做雖然對你有些不公平,但朝廷上是不會因此攻訐他的。你的委屈,妾身自然知道。可現在已經這樣了,翟家伯伯說情也不管用。你還是忍下這口氣,咱們一起去大同也就是了。正好妾身也算是西北人,還從來沒見過那裡的石窟呢。”
辛文鬱也知道老婆說的是實情,哀嘆道:“原先我總覺得大局不易,雖不說出口,但也覺得你的委屈應該讓位於大局,但真正攤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娘子有多麼不容易。你看咱家老頭子對我喊打喊殺的,還把自己給弄病了,還不願意跟你我去大同,真是愁死我了。”
孫粟這回沒法說了,辛贊作為趙官家的老年狂熱追隨者,生平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早年走了文官的路,不能上陣為趙官家殺敵。本來覺得兒子能填補這個遺憾,為王前驅也是不錯的,沒想到這個小子這麼不爭氣,居然在御前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這些天已經連著來了十幾封信痛罵辛文鬱,要不是隻有這一個獨養兒子,估計都要斷絕父子關係了。
但問題是你罵就罵吧,畢竟這個時代雖然說有趙官家開頭,但是大多數兒子還是對老爹比較孝順的。可是這麼大的年紀了,把自己氣病了受罪的不還是你。這辛文鬱在官家面前得臉的時候,辛家在濟南府,也算是八方來客,現在不說門可羅雀也大不如前。好在孫粟的弟弟感念姐夫恩德,正好自己也在濟南府幹了一個小吏。就就近照顧親家公一些——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辛贊只能說患難見真情,對親家改觀的同時,不免也對兒媳婦有了幾分歉疚之心,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當然,這就又是後話了。
於是,在吳貴妃黯然接受新人,趙官家迴鑾看呂公相的時候,辛家四口帶著幾個僕從去了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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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好問做了半輩子道德先生,哪想到人到六十,遇著一個道祖點化的官家,被迫當了一回原學聖人。退休這麼些年,他回首往事,也真的很慶幸自己在晚年遇到了這個孩子。如果用後世的話說,他們都在對方人生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形成了羈絆。
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呂好問家學信佛,自然更加看得開。以至於趙官家回來的時候雖然覺得他虛弱大不如前但是精神還好,抱著僥倖心理道:“相公這次可嚇壞我了,咱們君臣的緣分還長呢!”
呂好問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