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邢秉樂四(第1/2 頁)
邢秉樂當時真是愣住了,呆萌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那可是易安居士,不管別的方面如何,但以文采而論,她的確是當世無二的文人詞客,要不然趙官家也不能老拿她做筏子啊。
而大宋百年文華底蘊畢竟還在,即使邢秉樂作為皇親還幫過易安居士的忙,都一時間自慚形穢了,好一會兒才吶吶道:“我,我不會寫詩唱曲的,那個更不通文法。”
易安居士自嘲一笑,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跟我說辭藻非女子之事呢,你才多大,現學也不晚。”
邢秉樂低頭道:“只恐怕我資質有限,玷汙了先生的名聲。”
邢家對此倒是樂見其成,畢竟底層百姓再怎麼傳,官家對易安居士的推崇也不是假的,自家女兒有個才女的名聲,無論如何也不是壞事,邢母還非常周到地準備了拜師禮。
而後邢秉樂的日子就充實多了,李清照是個非常嚴格的老師,她對於詞藻有著嚴苛的理解,相當反對以詩為詞,特別將著眼點放在音律上面。因為詞律較嚴而詩律較寬,拿作詩的音律填詞,自然有許多地方“不可歌”了。連她的師公蘇軾因為才氣太高,詞曲的規範無法限制住他的思想,造成他不喜剪裁文句以就音律,也不為她所推崇。
所以光是平仄之學,邢秉樂就學了小半年,事實證明人的天分是有限的,她在人情上的練達和見識抵消了文采的風流,反正李清照是覺得有點失望,不過她畢竟是靈秀可人,也孝敬師傅,讓一生連庶出子女也沒有的李清照很喜歡這個孩子。
直到那年秋天,王師滅了西夏,國朝百年事了,朝廷裡卻傳來了官家將來遷都的訊息,她竟然數日難睡眠,寫出了第一首小令。
柳梢青
泛菊杯深,吹梅角遠,夢裡京華遠。聚散匆匆,雲邊孤雁,水上浮萍飄。教人怎不傷情覺幾度、魂飛夢驚。後夜相思,塵隨馬去,月逐駕行。
李清照看著少女淡淡的愁思,淺淺的思慕,忽然特別無力,若非無情分,哪裡能寫出這樣名為送別實為思懷的佳作,半年多的相處,已經讓她可以察覺出很多,她說的也直白:“陶然(李清照為她取的字),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宮門,你會害了你自己的。”
邢秉樂低頭默然,她沒有奢望過自己能瞞住這位看透人事的師父,但這樣直白,也實在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但終究她是坦蕩的,說:“師父,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就是想著他,想多看他一眼。”
“可你總要嫁人生子,若有了丈夫,還能再如此嗎”
“師父也嫁為人婦,能告訴我,是做姑娘時快樂,還是做趙夫人快樂”
千古第一才女一時竟然噎住了,沉默半晌,只道:“可恨我們生為女人啊,半點不由人。”
邢秉樂反而安慰她,“師父,我們雖為女子,但生於富貴,雖經亂世,卻逢聖主。已經比太多人幸運了,至於婚事,我不強求便是了。”反正由著自家父母吵去。
但還真有想到,建炎七年元夕剛過,她就差點被嫁出去了。
說來也怨她,為什麼要給佛佑和岳雲那小子打掩護,藉著元宵節出來看花燈,聽說書人講《水滸》,如果不是這樣,她就不會乘馬車出行(岳雲有馬),就不會因為驚了馬差點被摔死,還是被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將軍給救了。
她一面護著臉色都嚇白了的佛佑,一面強忍著害怕向那人連連道歉,岳雲乖得像個貓一樣,任憑那人教訓,“嶽帥若知道你在京城這樣胡鬧,還讀什麼武學......”他忽然停止了說教,因為北風吹過,邢秉樂本就歪著的帷幕被徹底垂落。
少數民族出身的李世輔看著那張梨花淺淺的鵝蛋臉,瞬間明白了官家所寫的“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什麼岳雲,岳雲是誰
第二天邢秉樂還擔心佛佑暴露了,結果居然聽說御營騎軍都統曲端和副都統劉錡一起來了家裡,為另一位副都統李世輔提親,物件不用說了,肯定是她。
你們藩人辦事都是這麼利索的嗎
小李同學也是無奈,他老爹李永奇殉國了,沒道理求親那麼大的事不告訴頂頭上司,可沒想到曲大春風得意,非要來保媒,以示自己關心下屬,你說邢家就是再敗落,能由著他那張嘴信口胡說嗎所以邢家父母難得意見一致地婉拒了這門婚事,端茶送客,徒留很想犯上的李副統領和強行把他拽走的劉副統領。
佛佑出宮那麼大的事當然瞞不過趙官家,他聽說後續後差點沒笑死,前段時間被三大案、折可求弄得陰霾的心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