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水木兩黨(第1/2 頁)
那日的延福宮武學,秋日的太陽如流火一般,漸漸叫人心浮氣躁。李光不自覺又喝了一口茶,本能地推辭,道:“官家錯愛,臣才德不夠…….”
趙玖絲毫沒放在心上,“都說了要坦誠,李卿怎麼又拿這一套來糊弄朕,不會是覺得東南之地豪右太多,許相公雖數年努力,但真正難啃的骨頭都在後面,所以怕毀了一生青名。”
李光終究還是有脾氣的,忍不住自下而上的在官家身前嚴肅駁斥了,道:“官家,您還跟臣說坦誠呢難道您不知道,臣祖籍越州上虞,再出任東南使相本就不合適。若只是怕得罪人,臣又如何會在六賊當政時蹉跎到那般年紀”
這倒是真話。李光少有才名,崇寧五年就考中進士,趙鼎張浚誰的在科舉上都是弟弟。任知平江府常熟縣期間,太上道君皇帝寵臣、在江南搞花石綱搞到方臘起義的朱勔之父朱衝倚勢橫暴,李光囚綁其家僕治罪。朱衝大怒,藉著兒子的勢力逼迫李光,李光不為屈服。改任京東西學事司管勾文字。相當於直接從富庶大縣縣長成了省裡政策研究室的辦公人員。
後來因為得到大儒劉安世的賞識和推薦,他又被授任太常博士,上任第一件事啥也不幹,首先指責士大夫阿諛奸佞成風,甚至援引荀卿‘有聽從,無諫諍’的話,來堵塞言路;又認為怨嗟之氣,聚結為妖氣。所以我們要相信,李光這些年並不是針對趙官家,他就是這麼敢說話,所以和那個豐亨豫大的時代格格不入。
這次著名奸臣,另一名六賊成員王黼厭惡他,令吏部任他為桂州陽朔知縣。
可以說李光前半輩子的好時光全被這些人禍害了,如此深的資歷居然後來去給李綱當幕僚當小弟才復出。
這也是趙官家敢讓他去東南的原因,所以這位本來不需要再忍任何人的皇帝獨夫硬是把不快忍了下去,反而讓人又採摘了一盤蓮子來,不鹹不淡地道:“李卿先聽朕說完,朕當皇帝這些年,可是又什麼話不敢說的,既然說了,當然會說明白。”
這下子,李光方才冷靜了些許,然後暗自懊喪,老實地答了一聲:“是。”絲毫沒注意到杏林之中,又有一人被楊沂中引來。
雖然知道遷都已經成為定局,但畢竟現在還是首都,萬家繁華不在話下,中秋時節,汴京人潮如織,卻是因為邸報上明發的訊息震動了朝野上下甚至市井門戶。
節前最後一次大朝,趙官家宣佈了人事任免命令:
改御史中丞李光為寧海軍節度使,領兩浙路經略使,駐杭州,使司江東、江西、福建、兩浙、廣西、廣東六路。
原東南使相許景衡再次榮休,帶著越王的爵位繼續在丹陽釣魚了,這次應該不會再返聘了。
以原江南西路經略使權邦彥為兵部尚書。值得一提的是他是當年宗澤留守東京期間的老臣,資歷很硬,行為清白。
樞密副使陳規改任工部尚書兼任燕京府尹,赴任燕京營建新都。為了明確上下級,燕雲使相胡寅再兼任了都省副相。
禮部尚書翟汝文和太常寺卿吳敏中操辦瓊林宴會不利,與國家大政策相悖,前者記過一次,後者回家養老。
京西經略使万俟卨平調太常寺卿,吏部侍郎呂祉平調為江南西路經略使。
好傢伙,一系列的人事排程,足以驚破朝堂。之前,為了保持朝堂政策的一貫性,也是對宰執們之前幾年出色執政表現的回應,趙玖對前段時間的爭權奪利一直保持了一個隱忍態度,但這次,他終於亮出了他的權威,那種滅西夏,屠女真的天子權威權威。據一些不可靠的小道訊息,面對幾位宰執的不同意見,趙官家當著上下文武的面,問了一句,“莫非朕之紹宋,就是把新舊黨爭變成了水木黨爭。”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趙鼎和張浚立刻臉色慘白,免冠謝罪,而一向對臣子寬容的趙官家這次卻極為反常的扭頭就走。徒留驚慌的眾臣子。
這些傳言未必可信,但是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因為第二天當朝首相和樞相都上了請罪奏疏在家待罪。
雖然理論上御史參奏宰相才會如此,但明顯二位宰執受不住官家這番敲打。趙鼎多年基層心理素質還好點,更苦的是張浚,他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再也不敢私下找木黨成員商量,當然他清楚他即使真敢邀請,別人也不會來。
把朝堂弄得戰戰兢兢的趙官家卻不管這些,中秋月明,滿月圓如銅錢,邊緣潔白似冰屑,中間微微顏色深淺,如燈火珠光,引人遐思。
夜色如水,外面的梆子聲“砰砰”傳來,已經有零散爆竹之聲了,而當朝第一大族呂氏那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