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樸素張榮(第1/2 頁)
趙官家能怎麼辦只好道:“好,朕幫你問問,不過這孩子年紀還小,八成需要問過父母,無論成與不成,再不許莽撞行事了。”
張榮雖然出身草莽,但混到如今地位哪裡能不是個心思透亮之人,立即明白皇帝是暗示千萬別像當年似的把人家虞允文綁回去,差點鬧出事來。趕緊表態,“陛下放心,臣雖是粗人,這個婚姻是兩姓,那個什麼好還是明白的,當年鬧笑話那是還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兒,現在萬萬不會了。”
趙玖也不是真心那他開涮,只不過提點一句而已,怕張大頭領誤會,還開了句玩笑,“好了,朕不過多嘴一說。張卿是沒讀過什麼書,卻是最為講道理的人,這朕是知道的,所以要是成了。這謝媒禮你可是不能少了,畢竟你還有一個閨女呢。”他算看出來了,以張榮對於讀書人的執著,八成以後還要從他的進士裡面下手。
當然,張榮今非昔比,倒也不是不行。
沒想到他這次卻猜錯了,張榮苦笑了一聲,臉好像更加黑了,道:“這種事,臣也就最後勞煩官家一次了,最小的那個閨女,俺想好了,就留在家裡招贅,要不然俺那婆娘快四十了沒法生了,不這樣不是不斷了自家香火”
這話一說出來,連一旁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楊沂中都忍不住稍微轉了轉臉,啥玩意,大老婆不能生了你就準備給閨女招贅延續家庭,魯王您醒醒,您不是當年的漁民了啊,可以納妾買妾甚至收用婢女的種種操作。
當然,以上全是腦補,他一句話也沒說。不光是因為身份的制約,還因為憑他敏銳地直覺,這話說了官家會生氣。
趙官家也很震驚,但是他畢竟是長在紅旗下的人,三觀畢竟不太一樣,只是好奇道:“張卿和夫人,感情真好。”
張榮別看和老兄弟們滿嘴髒話啥都說得出口,面對官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黑臉透紅說:“啥好不好的,官家您也知道,大閨女她娘早在俺被狗官抓了的時候就生急病沒了,後面這個是俺一個兄弟屋裡的,他跟著我死的早,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當年那個世道,俺要是不娶了她,不是叫她去死嗎後來跟我黃河東平來回跑的,也實在沒享著什麼福,生了兩個閨女,沒了的反而是個男娃娃,說不得這就是命。”
趙官家一時轉動這手裡宣和年間出產的翡翠玉盞,沒有說話,這次倒不是故作高深,而是真的被張榮有些鎮住了。
他曾對吳玠說過,與張榮是心照不宣。比之張浚吳玠甚至是酈瓊,天然更信任他這種草澤出身而形成的義氣與質樸,因為他來自真正的平等社會,瞭解這樣的人你跟他說什麼忠君愛國肯定是不行的,說孔孟之道他能給你打盹兒。同時他卻也不是什麼十全十美的好人,佔山為王那麼些年,張榮自己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手上一條冤魂也沒有!
而且此人有很強的鄉土情懷、哥們兒義氣,他當年為什麼被招安是因為金軍把濟水一帶的鄉民當鴨子練手,那不是不給人活路而是直接殺人放火,他氣不過夥同岳飛、楊惟忠一口氣利用地理吞了他們五千騎兵,斷了金兀朮後路。可別小看這一仗,當年那是什麼情況山河破碎到處哀鳴,韓世忠張俊在淮河邊上拿出全部家底,外加他這個官家的身份壓陣,也才殲滅七八千人。
但同時他也太念舊情,自己不喝兵血,卻不忍心苛責手下一路苦過來的老弟兄,厚此薄彼狠不下心,導致御營水軍連食菜魔教都能滲透進去。這在別的軍區壓根不敢想,就說御營前軍吧,王貴張憲敢這麼幹岳飛都能親自斬了其狗頭送上京來。還需要他這位官家大冬天的跑到黃河上用他能聽懂的說辭教育他,水軍耗費的糧食和金錢,不是他趙家的,而是大江南北人民群眾的血汗錢,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地域小農心態,一樣在無形加重其他地區勞苦大眾的剝削,這是對自己階級的背叛。
但他能苛責張榮嗎答案顯然是不能的。
為啥,張榮一個時代打魚的漁民,為什麼成了盜賊最後佔山為王,他是因為自己的野心還不是被少林寺裡那個不好好唸經寫回憶錄一門心思想求他回東京的太上道君皇帝逼得。這不當人的東西為了運個破石頭把河道封了不讓這些良民打魚養家,才有了震動天下的梁山好漢。就他手裡這個茶盞來說,不過是個喝水的玩意兒,據說就是在這時間段,為了建造一批玉盞給這老東西過生日,又是從交州(越南北)開採玉石運來,又是讓人叫哥窯的工匠改行,最後還得雕刻上龍形圖案湊成六對。你說光那麼幾個杯子夠多少軍費了又夠多少平民生存了現在呢,被女真搶去又給送回來,但死了的人上哪兒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