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孫粟(辛棄疾生母)(第1/2 頁)
建炎中期,在中都開封安家的御前班直當差的中層領導,但凡見過辛文鬱統領之妻子孫氏的,都會打趣,遇到你小子真是好福氣。怪道竟肯舍了這麼大的功勞,去求官家賜婚?
孫粟這時等會低眉垂目,默默上茶點,婉約的彷彿那天青色的煙雨江南。
但其實辛文鬱知道。妻子是坊州人地道的關西女兒,五六歲時剛跟著母親改嫁來濟南,哭著說的滿嘴都是關西話,後來雖然漸漸改了口音甚至改了性子,但有些事是改不掉的。
比如說,辛文鬱知道妻子本姓劉,而岳父在靖康初年也頗有名氣,乃是涇源路拉起上萬義軍,卻最後被曲端兼併殺了的統領官劉希亮。
一向在人前溫溫柔柔地孫粟曾對辛文鬱說,“他不是一個好丈夫,甚至不是一個好人,平素有些錢就喝酒吃肉。破皮無賴的事甚至幹過無數,我娘一生下我,他就嫌棄是個女孩子,平素也不多看我幾眼。但當時我娘和孫叔有了情分。本來被他發現,以為必死。他卻長嘆一口氣,給了我們一筆錢,說道趕緊走吧,他已經得罪了曲端性命,可能再旦夕之間。能走一個是一個。後來果然如他所說,曲端趁大亂將其兼併,處死我父親。曲端後來聽說有救駕之功。一直到了鎮戎郡王。而我知道,他的死訊已經是那一年的夏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他收斂屍骨。”
辛文鬱震驚之餘滿是疼惜,因著沒有婚約,怕疼脫了家人。雖然明知他那信物上有金光閃閃,也只是將帕子遞在桌子上。
誰知孫粟沒拿帕子,繼續道:“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圖什麼,如今乾坤已定,我生父註定只能是誤國降官。繼父這邊卻有失節之時。你既然入了御營,有遠大前途,還是準備娶我嗎?”
辛文鬱嚴肅起來,道:“靖康以來大浪淘沙,這本不是你的錯。我只知道自小與我一起長大。會跟我一起練隸書的,會幫我包紮傷口的是你。妹子,我此去必然立下功勳,好讓老頭子知道我有本事,風風光光來娶你過門。”
孫粟到底還是花樣年華,雖然過往的經歷經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聽的少年如此真摯,便嫣然一笑。
那是建炎六年的秋天,辛文鬱跑到關西張景統制門下投軍。張景此番平西夏,立下不少功勳,但也損了不少自己的老底子,見著這樣家世清白的少年郎很喜歡,大筆一揮就收下,做了親衛。
那一年,辛文鬱十八歲,孫粟十五歲。
但是孫素沒有想到,等待的時光是這樣長。足足五年之久。心上人才在驪山之變中立下大功,用這幾乎算是救駕的功勞換了官家一個賜婚。
當然說是賜婚有點唐突,畢竟大宋還是優容民間大禮的。他只是找了當年辛讚的上司胡世將,要求他做媒,同時表彰了繼父那個都在五服上的烈士孫默,以這個名義為這個促成二人的好事。
繼父孫豪幾乎是喜極而涕,對著她大加讚賞,道:“粟娘,你的眼光真是不錯的,小辛果然是個好的,當年為父一時軟弱,受了偽齊的官職,不僅辛兄等好友鄙夷我,宗族也不容我,就是死後也不知道如何見祖宗。現在有這樣的女婿,終於……終於”
孫粟當然面上寬慰幾句,其實她倒是覺得繼父大可以不必如此,亂世之下,大家都是普通人。孫父當年亂軍中苟全性命,因為有功名做了生父的幕僚。但是基於主母就是非常大的道德汙點,但他們終究也沒有真的背叛生父。反而這麼多年來,孫豪對母親一直疼愛有加,愛屋及烏保護了自己和弟弟。
建炎一朝風氣如此,守節之臣都是大書特書的英雄豪傑,上到守東京到死的宗澤和自焚洛陽的汪相公,下到向北而死的淮河水神張永珍,家族乃至故里都以他們為榮。而堂伯父孫默不肯降金而死,在章丘孫氏眼中就是大英雄,官家的再次表彰讓孫氏宗族面上有光,終於也接受了孫豪這個有汙點的子孫。
孫粟其實應該為繼父高興,也該慶幸自己還了他十幾年養育之恩,但有一句話如鯁在喉,難道我的父親不是抗金英雄嗎?只因為曲端救駕有功,官家一筆勾絕了他以前的跋扈殘暴,他就該無名無份的當一個普通關西軍賊,連嶽臺神廟的香火都不得享受嗎?
孫母到底是瞭解女兒的,看著她在千佛山小祠堂裡的香燈前跪了好幾天,根本不理會外面來賀喜的人,悄悄流淚道:“兒啊,我知道你心裡苦,念著你親爹是好的。只是哪個廟裡沒有冤死的鬼,我就不說你想不開會害了你……孫郎和你三個弟弟了,你想齊魯光復之前,咱們過的什麼日子,如今又是什麼日子。縱然官家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何況我們什麼身份,你若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