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別樣釵頭鳳(第1/2 頁)
建炎二十三年二月,越州山陰。
江南地界向來是春早來,草長鶯飛紅點點,田野鄉間充滿生機,但咸寧橋附近的主街,卻是一片縞素。
無他,越州陸氏長房宗子陸宰病逝。山陰縣雖然已經均田地,但是陸家世代官宦,財富無數,更重要的是人才輩出。
陸宰弟弟陸宲以光祿寺卿身份退休,其子陸游更是建炎朝“投筆從戎”的代表,身為官家愛臣,已經在二十四歲的年紀,由御營左軍統領轉任為樞密院職方司副都承旨。
雖然不免要守孝三年,但是本就是簡在帝心人物,又有駙馬岳雲、左軍副統制王世雄這幫好友和韓世忠、胡寅這班大佬的欣賞,以後肯定前途無量,這樣的情況下,誰能不來葬禮露個臉,表達一下哀思呢!
再說,喪禮是一個多麼好的結交場所啊,只要別發笑,交際人情拉關係,簡直完美。
但是,完美的事情往往是沒有的,給這場葬禮帶來不完美的人,竟然是陸宰的遺孀——陸夫人唐氏。
按說唐氏也不是鄉野村婦,她甚至出身名門,乃是前宰執唐介的孫女,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對著來弔孝的侄女和侄女婿面前和媳婦打起來,什麼不好聽的都出來了,也是給很多人長了見識。
等到陸游心理素質強大地由前廳過來調節賠罪,已經看到前途絲毫不弱於他的海州通判趙士程黑著臉拉著媳婦,也就是陸游的表妹唐琬往外走。
幾年不見,曾經小小的人兒越發明麗動人了,眉目如畫,香腮似雪,雖是是來吊念姑父穿著鴉青色的長裳,但是依舊難掩國色天香。
只是國色天香之外,臉色確實是不太好。
就憑唐氏撒潑時說的那些話,能好就怪了。
陸游大致瞭解了一下前因後果,趕緊上前一步道:“表妹夫息怒,都是遊娶妻不賢,家母也是因為家父驟然仙遊,心神大亂,絕不是有意輕慢賢伉儷,請千萬看在親戚情分,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趙士程冷笑,道:“陸承旨一口一個親戚,我趙某人活了這快三十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親戚,這樣的姑母。說什麼內子得貴妃和婕妤青眼能去大內做客,為什麼不為汝父說情讓他再當官,建炎立號二十餘年,各位不是公閣賢達就是朝廷命官,我倒是想問一句,官家何時允許過婦人干政?”
這話一出,聞訊趕過來還想給陸家留點體面的人頓時譁然,這叫什麼事兒。你家男人不能當官怨的了誰,建炎元年朝廷艱難,當時的京西大員劉汲徵辟他為轉運副使營建陪都南陽,他原本答應了又聽說金軍南下不敢去了,把劉汲氣的七竅生煙,認為此人失節,多次放話不許徵辟他為官。
這裡補充一下,後來劉汲做到了宰相,還是一干十幾年那種,你說在這樣的前提下,就算是趙官家也不會為了一個本身就有思想問題的人難為他的愛臣,所以說陸宰只好在大好年華放棄仕途,看著諸弟甚至兒子紛紛出仕,自己則從長房長子變成一個守家賊一般的存在。所以才人到中年,也就鬱鬱而終了。
但說一千道一萬,這和人家唐琬夫婦有什麼關係。
可偏偏唐氏就是失心瘋一般地大罵自己的侄女是個喪門星,剋死了自家老爺。
你聽聽這話的道理,內侄女還能剋死姑父?怕不是你失心瘋吧。
不說別人,陸游自己都大不孝地這樣想。
可是唐氏不那麼想,按說這幼年的時候陸游和唐琬兩小無猜,那個時候南方安定,兩家大人也開玩笑想為他們定過娃娃親,可問題是雙方當事人和家長都同意,就唐氏一個人看這個侄女百般不順眼,動不動就挑刺。
建炎十一年,陸游參加科舉落榜,因為家境富裕就在燕京太學繼續深造,那時兩家已經有默契就等著換庚帖了。可是唐氏也不知哪裡來的執念非說是唐琬纏著陸游遊玩才讓兒子疏忽學業以至於落榜。
這下唐母說什麼也不幹了,就算做不了親家,當姑姑的哪裡有這麼作踐自己侄女的道理,哭著鬧著要另外為女兒擇婿,唐斌本來心疼外甥,也指望陸游能有個好前途,但是誰知道唐氏越說越過分,他到底也是幾輩子的官宦子弟,再也忍耐不了。
於建炎十三年把陸家送來的東西全部抬了回去,揚言等招了女婿請妹妹妹夫來喝酒,說罷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要唐琬將要做她兒媳婦的時候,唐氏是百般看不順眼。但是唐家主動不要陸游了,唐氏更是氣炸了,在她眼裡兒子簡直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好,哥哥嫂嫂都應該上趕著巴結才對,不過是一時科舉受挫哪裡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