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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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憂民拿起桌案上的佛珠，撥弄了片刻才道，怎麼，不能是為了一家人的情誼才給你官復原職，朕也老了，總歸是希望子孫多多能承歡膝下。

&esp;&esp;孟追歡嗤笑一聲，臣不信這朝堂中有嗟來之食，臣得的每一分俸祿，都要替君主奉上十倍的忠誠才是。

&esp;&esp;李憂民抬眼看向她，阿玠曾明裡暗裡地向他說過他的小青梅性子最倔，讓他就算生氣也不要怪罪，他只以為他是生了個大情種兒子，現在看來還真是倔驢轉世。

&esp;&esp;李憂民用那雙鷹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你倒是一點也不打算裝了。

&esp;&esp;臣一直如此。

&esp;&esp;李憂民悄聲道，歷代君王，皆不得看國史，你說這是為什麼?

&esp;&esp;孟追歡深吸一口氣後道，若人主可看國史，史官為迎合君上，必然誇耀溢美，董狐直筆，則不存焉。更為重要的是約束人君，若其德行有虧，則會被後世恥笑。

&esp;&esp;那你說，朕清君側一事，史書會如何寫?

&esp;&esp;孟追歡拱手道，自然是照實寫。

&esp;&esp;浴堂殿中只剩下李憂民的聲音，明明他的聲音蒼老低沉，卻如同奔雷一般直要震穿孟追歡的耳孔，照得什麼實呢，是寫趙光義殺兄的燭影斧聲，還是寫朱棣篡位建文，搶了自己侄兒的皇位呢?

&esp;&esp;孟追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跪在地上發抖。

&esp;&esp;李憂民那紫檀柺杖敲上她的裙角，小孟舍人，你抖什麼啊?我朝不殺史官，你放心。

&esp;&esp;孟追歡眼前只有那紫檀柺杖之上面目猙獰的龍首，她磕頭道，臣不懂聖人是何意。

&esp;&esp;李憂民持拐在孟追歡面前笑得陰惻，這世上除了父死子繼，也有兄終弟及，小孟舍人要記得，朕可是順位繼承的。

&esp;&esp;孟追歡磕頭將眼底的震驚抑在口中，臣領命。

&esp;&esp;李承玠在迴廊之外等了許久，才見孟追歡拖著遊魂從浴堂殿中走出，他牽起她的手後道，是不是穿太厚了，怎麼臉上全是汗?

&esp;&esp;孟追歡點點頭，浴堂殿中的炭火燒得是旺了些。

&esp;&esp;李承玠見她臉色蒼白，擔憂地向那少監望了一眼，見那內侍搖了搖頭後，他才道，阿爺不過是看不得你在家裡躲懶，給你封個遠離政治漩渦的閒職，史官中那麼多官員，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做完。

&esp;&esp;孟追歡嗯了一聲，你呢，我這麼討厭你，你不怕我在史書上抹黑你?

&esp;&esp;此時迴廊之外，雪花裹著朔風撲面而來，紅牆碧瓦皆穿素衣，李承玠撐一把竹傘陪著她緩步向麟德殿筵席上走去。

&esp;&esp;李承玠高上孟追歡許多，若是同撐一把傘，勢必有飛雪會飄灑在她的髮梢之上。

&esp;&esp;他向左一步，又將竹傘微微右傾，替孟追歡遮擋起浩繁的風雪來，他低語道，太史公將衛霍二人都歸入了佞幸傳，卻無人不知他二人是平匈奴徵漠北的猛將，一人只能改史書中的一字半句，卻改不盡天下人心。

&esp;&esp;李承玠撲哧一笑，你要怎麼抹黑我，是說我小時候給史官大人當馬騎，還是說我給中書舍人賣屁股?

&esp;&esp;孟追歡點了點頭，這倒也沒說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一定滿足你。

&esp;&esp;孟追歡從李承玠手中接過那柄油紙傘，又收好遞給那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內侍，霎時間紛飛的雪花便灑落在他們的頭頂，孟追歡倚上他的肩頭，照夜白你知不知道，共白頭這種事，還是要兩個人一起才好。

&esp;&esp; :依然父子即君臣

&esp;&esp;年節時分，辟邪崇的桃符已然換新，辛辣的椒柏酒飲盡，到處都是一派張燈結綵，闔家團圓。

&esp;&esp;孟追歡陪著李承玠留在宮中，卻不覺有一絲年節的氛圍，總算過完了元宵，到了她去史館中上值的日子。

&esp;&esp;白傲殺已然抄手站在迴廊上等了她許久，她走到他的旁邊，把上回廊的漢白玉欄杆，大唐宰相薛元超曾說，平生有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