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第四十二步(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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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關於親生母親的記憶，使付榮最為深刻的莫過於那張紅唇和尖銳的笑聲。

&esp;&esp;至於她長什麼樣子，他記不清了。

&esp;&esp;他不止記不清，有一段時間裡，他甚至失憶了。

&esp;&esp;心理醫生說，這是大腦為了逃避痛苦所採取的應急機制。

&esp;&esp;他喜歡這種粗暴、直接、有效的方式。

&esp;&esp;母親的職業是妓女。

&esp;&esp;他認為這是一份正經職業，因為她就是靠這份皮肉生意養活他的。

&esp;&esp;他像所有小孩一樣，都會向母親詢問過父親是誰，父親在哪兒的諸多無聊問題。

&esp;&esp;母親回答時，喜歡用怪腔怪調的語氣，隨手指著一個路過的嫖客，笑道。

&esp;&esp;“喏，你爸！那個是你爸，這個也是你爸！”

&esp;&esp;母親與其他女同事將年幼的他嘲笑一番，隨後繼續大搖大擺地在門口招手接客。

&esp;&esp;後來，他見人就喊“父親”。

&esp;&esp;一開始，女人們聽了都會哈哈大笑，說他是個傻子。

&esp;&esp;可是時間一久，她們不笑了，而是陰惻惻地把他哄進屋裡，對他拳打腳踢。

&esp;&esp;擋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

&esp;&esp;她們恨他把客人嚇走了，都忘了他只是一個尋求父親愛護的小孩。

&esp;&esp;母親從頭至尾沒有出現。

&esp;&esp;她不是害怕，而是懶惰。

&esp;&esp;她寧願抽幾口煙，也不願走幾步路到對面屋去，把自己的小孩救出來。

&esp;&esp;她只管聽著屋裡的慘叫，無視那一聲聲淒厲的媽媽。

&esp;&esp;有時家裡有客人，母親為了不讓他礙事，便丟了十塊錢在地上，讓他自己到外邊玩去。

&esp;&esp;他拿著十塊錢，跑到距離附近五十米的福利院裡，向裡面的老師要飯吃。

&esp;&esp;老師都喜歡他，不僅是因為他長得漂亮，腦子聰明，還因為他是個被母親棄養的小傢伙。

&esp;&esp;福利院的伙食不算豐盛，可是每回，他都能吃得一乾二淨。

&esp;&esp;他將被舔得發光的鐵盤子雙手交給老師，不知是害羞還是羞愧地低下頭，囁嚅道。

&esp;&esp;“謝謝老師。”

&esp;&esp;他吃完飯，會躲在教室的角落裡，與其他殘疾的小朋友一同學習。

&esp;&esp;他坐在小凳子上，兩腿並起，在腿上鋪上報紙，用髒兮兮的手握著一隻鉛筆，認真地同老師跟讀字詞。

&esp;&esp;只是他不懂同學為什麼學一個詞需要花費那麼多的時間，而他只需一兩遍就過了。

&esp;&esp;在等待學習下一個新詞彙的空閒裡，他會藉著時間去扣弄指甲縫裡的黑垢，因為他看得見自己與同學之間的差異：他們的衣服乾淨整潔，而他的衣服卻很少換洗。沒有人教導他需要如何打理，他只能憑著感覺去摸索，照著其他小孩的樣子去模仿。

&esp;&esp;他如同一棵在乾涸的土地裂縫中，孑然屹立的幼小花苗，頑強地吸收太陽、汲取雨水、歷經暴風，就這麼野蠻地生長起來。

&esp;&esp;直到福利院因缺乏資金而被迫搬遷，他失去了溫暖的避風港，由此重返母親的魔爪之下。

&esp;&esp;她開始讓十二歲的兒子接客。

&esp;&esp;母親得了性病，客人嫌她，所以不得不合起雙腿。

&esp;&esp;她時常在兒子的耳邊唸叨，說他若不是運氣好，怎會有機會搶了她的生意。

&esp;&esp;她嫉妒他，也喜歡他。

&esp;&esp;因為他年輕帥氣，任何一個女人一旦騎上他，就會不受控地搖擺身體。

&esp;&esp;她數著紅噹噹的鈔票，有時會生氣，氣自己少賺了幾年的錢；有時會誇讚，贊他子承母業，是個賣肉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