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雲州風俗大不同,富貴迷人眼(第1/2 頁)
烏篷飄蕩,碧波迴旋,倏忽過了五晝四夜。
直至第五日的午後,約莫申時一刻時節,才終於到達雲州。
渡口人來貨往,船隻首尾相接,鱗次櫛比,餘何意抱著白壇,付清了船資,又掐著一支僅剩的荷花在懷,跳下船來。
雲州地勢陡峭,山路盤旋,又正是夏日炎天,道旁綠柳燕呢喃,腳伕赤膊打涼扇。
因天色已晚,沒什麼活計,此刻都三三兩兩得聚在樹蔭下,吃瓜談天。
餘何意一路行去,看不盡門樓高聳,垛迭齊排,這裡的婦女上身僅著一件小衣,下頭羅裙配翹頭鞋,清涼透風,在街市上往來行走,絡繹不絕,此地民風開放,更甚長安。
為了入鄉隨俗,餘何意就把揹負的長劍取下,纏在腰間,另一柄軟劍依舊束在左腿上。
走了好一陣兒,因不識路,他就近攔住一位四十餘歲的大哥問話。
“勞駕!問一聲楚家所在,兄臺知道嗎?”
那男子儒冠長袍,渾身穿得嚴嚴實實,與雲州百姓穿著殊為不同,面色紅潤,寬頜闊口,瞧著很是端方。
此刻聽了餘何意一問,拱起手來,先對他行了一禮,倒叫餘何意自己覺得唐突,忙也還了一禮,才聽他說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去楚家有什麼事?”
餘何意略一皺眉,雖見得此人彬彬有禮,甚為斯文,但禍事多由輕言出,因此並不直說,只含糊道:“在下姓餘,受人所託,來送一樣東西。兄臺貴姓?”
中年男子‘啊’了兩聲,卻還不說自家姓名,反問道:“是什麼東西,誰叫你送來的?”
餘何意微怒道:“江湖上的事情,兄臺問了又有何益,請自去吧。”
“哈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長笑一陣,笑得餘何意好生莫名,但他初來雲州,人生地不熟,也不想多生事端,剛待拔足要走,就被那男子扯住手臂。
餘何意氣上心頭,用力一掙,竟莫想掙動,也不知這男子哪來的氣力,一時怒道:“你想幹什麼!”
說話時,懷中白壇已移在了左手,右手徑去拔劍,不料劍才出鞘寸許,就被男子按下。
“小兄弟不要動惱,敝姓楚,單字一個嶺,正是楚家人,先前問得急了,是我的不是。”
這就是楚陽的養父,楚家的現任當家麼?
餘何意一聽對方大名,又見他說話誠懇,心下怒火便自息了,可是此處人來人往,耳目眾多,不宜談及楚陽之事,就道:“原來是楚伯父,是餘某見識淺了,竟會不識當面,失禮了。”
楚嶺今日也是難得興致勃發,出外遊覽風光,不期然被這少年攔住問話,一來,楚家在雲州當地名望深重,鮮有人不知所在,二來,楚嶺早年遊歷江湖,廣交好友,不認識他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是以被這問楚家所在的灰袍少年攔住後,也只以為他是有意攀交,故作不識罷了。
不過見這美少年說了幾句,竟怒極拔劍,才知道自己想得岔了,這才自報姓名,他向來拿得起放得下,不怎麼自持長輩架子,道歉也很誠懇。
但聽對方一聲楚伯父,又彷彿認得自己,一時奇道:“你認得我?”
餘何意忙自腰間錦囊中取出一塊玉佩,乃是楚陽生時常佩的一塊暖玉,上刻歲吉祥瑞四字,遞給楚嶺,並道:“我受慶老前輩所託來此,此地人多口雜,不妨先進貴府,容晚輩慢慢道來。”
楚嶺一見此玉佩,面色大變,神情肅然,只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回身往內走去。
餘何意緊隨其後,兩人好似競賽一般,越走越快,不多時便到府宅。
青石板砌造大路,筆直平整,一座建築輝煌的大宅之前,左右各安放著一墩張牙舞爪,腳踩石珠的雄獅,獅頭微微昂首,頭頂塗著一抹赤紅,更顯得栩栩如生。
上頭掛著一塊大匾,寫的是‘雲州楚府’四個金漆大字,匾額左下方橫書有‘族府’兩個小字,氣派非常。
餘何意看得一愣,敢將州省冠於府宅之前的,可是沒有幾個能人,如此也可看得出楚家在雲州,是如何的尊崇無比,甚至高於官府。
這也與雲州強橫的民風習俗有關,在雲州,村落之間大事小情,便是鬧出了人命,人們也都多讓宗族處置,鮮少有人上報官府。
此地的官府,就如擺設一般,放著好看而已。
此刻楚嶺疾步邁上數十級臺階,走到楚府大門跟前,緊著門上的銅環‘鐺鐺鐺——鐺鐺鐺’連扣了數聲,裡頭當即有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