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路不好走(第1/2 頁)
在飯局這事上,蘇邇仍舊抱有幾分初出茅廬的天真。
最開始的時候,芹姐也和她說那事兒就算過去了。
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至於逮著她一個小演員過不去。
可不久後的事實告訴她,越是身居高位的人,便越是在意那所謂“高貴”的臉面二字。
蘇邇照常背詞拍戲,她聰明地將那些不該在記憶裡留下痕跡的人淡忘。
那夜的一切於她來說都不過是一場可作雲煙散的插曲,一切仿若又都回到了正軌。
真正意識到那場飯局的事並沒有被解決是在三天後的片場上。
蘇邇那天拍夜戲到了凌晨,急著回去休息,她披著大衣匆匆往車上跑,一隻腳剛要踏上車,方梨“啊”地叫了一聲,略帶歉意地看著蘇邇:“邇邇姐,我忘拿包了。”
小姑娘比她還要小上一歲,剛畢業沒多久,做事總有些毛毛躁躁。
也不是什麼大事,蘇邇看著她那張可憐巴巴地臉,擺擺手說:“算了,你別下來了,就幾步路的功夫,我自己去拿吧。”
話落,她關上了車門,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著片場走去。
她的戲份雖然結束了,但劇組還沒收工,大部分人都專注地盯著燈光下的男女主。
蘇邇笑著跟熟識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找到了自己的包,她沒再作停留,小心翼翼地避開散落在地上的器材,快步走出片場。
遠離了人群,蘇邇一邊往回走一邊翻包,在一堆雜物中摸到那個熟悉的火柴盒,正想著摸出來趁著這個時候偷個嘴,就聽見一旁的房車旁傳來了自己熟悉的嗓音。
林書芹有些低聲下氣地問:“不是,王導,怎麼把這場戲給刪了呢,為了這場戲我們小邇可是準備很久了,還特意去找老師練了好久的琴的。”
過兩天的確有一場她的重頭戲。
蘇邇的腳步頓住,抬眸看了一眼,是劇組的車。
副導演似乎也是被纏得沒辦法了,略帶無奈地說道:“芹姐,這也不是我想為難你,你也是圈裡的老人了,有些事……你也懂的,不是我們決定的,我這也不太好做。”
林書芹沉默了一瞬,最終也只能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妥協,“我瞭解,麻煩您了。”
“哪兒的話。”
……
蘇邇沒有再聽下去,默默放輕了腳步從另一邊繞開,離得遠了,那些談話聲便也隨風淡了。
她的腳步放緩了些,腳下的石子卻仍舊硌得人生疼,腦中的某一處神經也跟著一塊抽痛,像是在提醒她,有些事情,不是她裝作聽不見就代表不存在的。
自欺欺人這四個字在名利場上並不適用。
身後亮著的照明大燈將這夜色點綴得如同白晝,唯有踩在腳下的身影,透著如古墨般的黑,席捲著未知的黑暗,不知何時就會將她吞噬。
這路不好走,她知道的。
蘇邇將大衣攏得更緊,試圖讓自己的身子能回暖些,只是,寒風跟有意與她作對似的,一個勁兒地往骨縫裡鑽。
她的手搭在車把手上,徹骨的涼,指尖都被凍得僵硬。
那份徒勞無功化成一種無能為力的倦怠感,一點點將她裹挾。
“小邇,咱們不走嗎?”老陳在問。
蘇邇擦了根火柴,示意他把車窗先給關上,免得燻著他們,“我抽根菸。”
一點猩紅,煙入肺腑,似乎只有在這片繚繞的煙霧中緊繃的神經才有了放縱片刻的機會。
她忽然想起自己抽的第一支菸的緣由,大一上學期,她正因為交不上期末的彙報作業而愁得心煩意亂,每天上完了課都要痛哭一場,日子過得可謂是渾渾噩噩。
排戲的時候問學長借了支菸,一口入喉,嗆的她眼淚汪汪的。
說來也是巧,劇幕的靈感也在那個瞬間乍然湧現。
後來,自然而然的,用抽菸來排憂解難似乎就成了一種習慣。
只是今夜,積壓在胸口的鬱結不論如何吞吐煙霧似乎都未曾消減半分。
“這在片場呢,你也稍微注意點,別到時候被人給拍到了。”思緒被打斷,芹姐從她熟悉的方向走來,一如既往地衝她嘮叨。
蘇邇笑了笑道,“就這一根。”
林書芹沒再勸她,空氣中,只剩下火舌吞噬菸草的“滋滋”聲。
林書芹正為怎麼跟她開口說改戲的事而愁悶得不行,心緒煩躁間,朝她一攤手,“拿一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