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酒好喝嗎(第1/2 頁)
蘇邇厭煩透了這樣的感覺。
她所有不合時宜的清高自傲在那三分笑意中仿若都被窺破。
赤裸裸的,沒給她留一絲餘地。
她想,若是旁人,或許還會調侃著說上一句,“您這麼高的氣性,怎麼又會出現在這兒呢。”
可蔣斯衍不會。
她在這人身上,只感受到一種被涼薄浸淫徹骨的隨心所欲。
又或者說,這人壓根不屑說這些。
想到這,蘇邇心底的煩悶感更甚,酒精讓她生出一種憤青心態——偏激又極端地對這個世界的不公感到憤憤不平。
她如同在烈日曝曬下求生的魚,隨著水汽的蒸發,掙扎得也就越劇烈。
吐出的鼻息漸重,蘇邇猛地收回目光,撇過臉,努力勾起一個笑臉,與身旁的人告歉,“唐先生,我失陪一下。”
唐勇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顯然是還對她上次半路缺席的事耿耿於懷,語氣拖得深沉,“蘇小姐不會又找不到回包廂的路吧。”
蘇邇仍舊維持著笑容,“唐先生多慮了,自然不會。”
她起身很快,眩暈感也隨之而來,扶著椅背緩了幾秒,這才穩住了身形。
林書芹注意著她的動態,正準備起身去扶她,就被敬上來的酒給拖住了腳步。
蘇邇不再管那些,只悶著頭往包廂外走,急迫的腳步聲在遊廊上回蕩,無暇欣賞這價值過億的景觀,像是在經歷一場逃亡。
一直到耳邊只剩下流水鳥鳴的背景聲,蘇邇這才撐著洗手檯,鬆懈地彎下了脊背。
她將水流開到最大,再也無法抑制胃部積壓已久的不適,“嘔……”
她白天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一晚上又只灌了酒下肚,清水沖刷著汙穢,吐到最後,只剩下胃酸在腐蝕著咽喉。
蘇邇捧了些水漱口,又胡亂地用手指抹去眼尾溢位的生理性淚水。
她不願去看鏡中的自己,闔著眼努力去平復呼吸。
斑駁的光影中倒映出父母的輪廓,耳邊重現的是她報考戲劇學院時厲聲的呵斥,“那是什麼正經的路數嗎?你是物質上不滿足還是缺乏認同感!”
“那個圈子裡多少醃臢的髒事,你遲早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邇邇,你聽爸爸媽媽的,我們不會害你,都是為了你好……”
……
那是她與父母吵過最激烈的一場架,顛覆了他們心中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形象,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但生活素來是一位拉扯人心的好手,沒有人能一直穩佔上風。
當年她曾為之搖旗吶喊過的勝利,到如今也成為將她逼入困境的一根導火索。
蘇邇晃了晃腦袋,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抽了幾張紙,整理好妝容。
用過的紙巾被揉成一團,連帶著繁瑣的心緒一同擲入了垃圾桶。
她從不是因為此刻的困境就去懷疑後悔自己過往決定的人。
回包廂的路途比她方才出逃時感覺要短上許多,拐過一抹彎,蘇邇的腳步一頓。
男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存在,轉過頭來看她,眼底是平靜無瀾的漠然。
早春皎潔的月色將她的所有狼狽都映照得無處遁逃。
沒人願意將自己的無助暴露在外人面前,蘇邇也是。
只是已經對上的視線,沒如她預想的那般輕鬆掠過,不打個招呼,好像怎麼也說不過去。
她將那份不情願掩飾得很好,嗓音還有些微啞,卻帶著煙雨江南的風情,她說:“蔣先生好。”
蔣斯衍掃過她泛紅的眼眶,微點了下頭,算是應了她的招呼聲。
“那我先進去了。”她象徵性地說了一句。
蔣斯衍沒再回她,清雋的面容被輕煙所籠,寡淡無味的對話甚至不及遠處堆砌的假山有趣。
很多年後,再想起這個瞬間,蘇邇還是會感慨,他們的交集,像是命運中逃不開的羈絆。
重新邁開的腳步有些綿軟,她強裝出一派清醒自持,小腿卻一時間失了力,整個人不受控地朝著地面跌去。
蘇邇有些慌亂地伸手想要去扶一旁的柱子,差之毫釐。
大概是註定要跌這一跤了,她認命地準備接受手心傳來火辣辣的疼。
可手臂上驀地一緊,藉著這股力量,蘇邇有些驚魂未定地站直了身子。
炙烈的菸草氣息就貼在她的耳邊,像是在訓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蔣斯衍拿著熟稔的語氣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