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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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劉東一言不發地轉身拉好卷閘門，沿著牆壁往後頭走。

&esp;&esp;“站著。”劉龍富又一聲大吼，抄起桌角的稈稱，“你他媽長本事了，老師電話都打家裡來了。老子讓你念書，一年花那大價錢讓你競賽，你搞什麼？哪個叫你退出的？哪個準你退出的？”

&esp;&esp;劉東還是不說話。

&esp;&esp;沒必要跟個酒瘋子辯論。

&esp;&esp;酒喝得太多，劉龍富頭一跳一跳的疼，胸口被塊石頭壓著一樣，整個人都覺得特別壓抑。

&esp;&esp;他敲了敲頭，盯著面前倔強站著的兒子，越看越覺得厭煩。

&esp;&esp;像無數個過往的日子一樣，劉龍富走過來，稱稈上吊著的鐵坨子搖搖晃晃。

&esp;&esp;劉東麻木地轉過身去，將書包裹在外套裡，緊緊抱著。

&esp;&esp;“老子打死你個逼養的。”

&esp;&esp;劉龍富盡情發洩著那股橫衝直撞的情緒，他憤怒於劉東那不知好歹的仗義，不滿他的沉默寡言，更惱怒自己權力受到的反抗。

&esp;&esp;到後來，這場教訓又混合了些別的，一些純粹的對生活的怨恨。

&esp;&esp;“要不是為了你，我日子不曉得多快活！”

&esp;&esp;是的，就為了養這個孩子，他犧牲了多大啊！尊嚴、時間、還有青春。他的一切都被毀了，被這個孩子，被他那個不要臉的媽。

&esp;&esp;她哄得他放下一切私奔來到這裡，又丟下著一大家子人跑了，讓他一個人做著丟臉的工作，養這個沒用的孩子。

&esp;&esp;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們害得。

&esp;&esp;他們把他毀了！毀了！

&esp;&esp;劉東望著面前的牆壁。石灰受了潮掉落，水泥日復一日的消磨，隱隱要露出裡面紅色的磚牆。

&esp;&esp;他忽略掉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逐漸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力度越來越輕。與之相對的，劉龍富的罵聲也更加難聽，只是中間多了好多喘息。他似乎在以這種方式，去彌補動作上的後繼無力。

&esp;&esp;他老了，開始力不從心了。

&esp;&esp;這個認知讓劉東感覺到了快樂，一種即將刑滿釋放的快樂。

&esp;&esp;劉龍富終於停下，他氣喘吁吁，胃裡泛上來的酒精，燒得喉嚨有些痛。劉東還是那個樣子，面對著牆壁站著，疼痛的身體縮在一起，在闡述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覺。

&esp;&esp;他回到方桌旁邊坐下，舉起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嚕嚕往下灌。

&esp;&esp;“老子養了你這麼些年，供你念書是要享福的，不是看你表演公平的。你以為自己做點奉獻的事兒就能跟別人一樣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esp;&esp;他將酒瓶往地下一扔，玻璃渣子崩得老遠。

&esp;&esp;劉東已經形成了肌肉反應，在門口拿來掃帚，沉默地將地上的碎片掃起來。

&esp;&esp;劉龍富仍在罵罵咧咧：“看你這樣子就來氣，跟你那個媽一個晦氣相！”

&esp;&esp;劉東握緊了掃帚，頭垂得更低。

&esp;&esp;“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討打，怪你那個媽，把那個賠錢貨帶走了，留你一個在這裡。”

&esp;&esp;劉東終於忍不住了，看著劉龍富，眼中滿是憤怒。

&esp;&esp;“她走了沒帶你，你不知道為什麼嗎？”劉龍富卻沒有生氣，他忽而發覺了另一種折磨人的方式。

&esp;&esp;劉東不說話，抱起地上的書包，往後面走。

&esp;&esp;“你跑不掉的，你出去了也要回來！你不回來，老子就去你學校，去你公司。你要養老子，一直養到死！”

&esp;&esp;身後劉龍富爆發出一陣得逞的笑聲，噁心得他想吐。

&esp;&esp;劉東低頭看著懷裡的書包。

&esp;&esp;他會離開的。

&esp;&esp;他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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