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牌面已明(第2/3 頁)
這筆賬,始終還是要記在心裡。只不過那個瘋婆子,既是已然露出了那張黑臉,想來營州和劍南離發難的時間越來越近,雖然不知是康陸還是徐王在前,但這賬本,遲早是有清算的時辰。
趙正望向了甘露殿的方向,高隆盛稟了一聲“告辭”,帶著人又離開了偏殿……
達念抱著瑕兒,在良緇莊外自天還未亮便一直等到了午時。許莊頭生怕趙瑕尚在襁褓,天冷受了風寒,於是帶著他的傻兒子使了一塊幔布,圍在身邊。
達念翹首以盼,總算在官道上遠遠望見了一行人馬,打著黑色軍旗,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便立時露出了笑容。
許樁頭也跟著笑了起來,“僕便說了,大夫人與二夫人自然有玄甲軍護著,這一路上緊趕慢趕,也需得兩日!算算時辰,也該到了!只是苦了夫人在這風中等了許久……”
達念點點頭,眼睛一眨也不眨,道:“我這算的了什麼?大阿姐和二阿姐受了驚嚇,我總該迎迎!”
“只是瑕兒……”
“這是我與元良的女子,我自高原而來,元良亦出身寒苦,瑕兒本該就有雍涼人的韌性。許大叔,你便不用管我與瑕兒了,讓人殺羊做飯,我去接阿姐!”說罷,達念便迎上那隊伍,朝馬車招手。
周家姐妹雖然已換了乾淨衣裳,但臉上仍舊帶著大散關留下的後怕,周盈下得車來,見了達念,眼看是淚水已是掛不住,直淌在了滿是風霜的臉上,周春卻沒她的矜持,只是大哭了起來,一把抱了上去。
“阿念……我以為我再也見不著你了!”
見周春如此,達念也把持不住,三人互相擁在一處,悲慼不已。
赫連雲天見此情形,撥轉馬頭去了後隊。朗多秦傷得頗重,一身鐵甲盡碎,曲貢陪在身邊,神情默然。不一時,達念也轉了過來,上了馬車,見車內朗多秦仍舊閉著雙眼,掀開他身上了被褥,已是被鮮血染紅,還未流乾的淚水,當即又滾滾不息。
曲貢用吐蕃語安慰道:“我那時在漠北,隨結贊尚欽在安戎軍強攻右武衛,被擊傷摔下城牆,奄奄一息。便就是這般,被蒼宣侯收治在軍中,也就是朗多秦,照顧左右方才保了小命。如今卻反將過來,只嘆時也命也。末蒙不必擔心,朗多秦無礙,他有鐵甲護身,又得及時援護,雖看上去嚇人,但只要將養些時日,定是化險為夷!”
達念哭著,想抱起朗多秦,卻發現他傷口太多,又怕觸及,只道:“我兄長也不是第一回如此……我自然是相信度母護佑……”
車隊進了良緇,周盈卻不見趙正身影,只看莊內屋舍、作坊佈置,水磨、醬缸排布齊整,便如平涼一般。莊農和匠作們等著主母檢視,恭敬肅立,卻不似趙家本家之人那般和藹可親。身邊數人,只有周春、達念、瑞兒、玲瓏為熟,想起當初嫁入平涼時,雖是辛苦,但卻幸福。元郎便是有再大本事,可這幾年也是幾次三番險些丟掉性命。在路上便聽胡一道說起朝堂的齷齪,此時見了這還帶著元郎氣息的莊子,聯想著元郎與達念初來乍到之時,這良緇,這長安又是一份怎樣淒涼的景色,他不似吉利一般孔武,不似大柱一般的健壯。那身上,仍舊還有碎過的肩胛,有橫七豎八的刀傷,還有渾身被火燒傷的舊痕,只是他不說。就如這孤苦的長安一般,他也不說。
周盈心裡一時竟是有了愧疚。
嫦兒與月兒見了正經的主母,便是達念也是隻能跟隨左右,左右瞧著,卻見從平涼未來其他婢女,一時之間尷尬不已,不知如何伺候。好在趙金玉下了朝會及時趕到,還從安國公府上帶了琳兒和一班奴婢。
眾人留下主廳,各自打掃房間,專人端茶遞水。
趙金玉安慰了好一會兒,周春的臉上才漸漸沒了初來之時的哭相,與琳兒一道,一邊陪著趙瑞和玲瓏玩耍,一邊聽著幾人的談話。趙金玉今日上朝,奏的是年前瑣事,心裡卻總擔心太子異動。但直到下朝,也未有八百里加急奏報,心中稍安。渠國公和他說,潼關方向雖然還未得到安撫聖詔,但內線傳稟,太子似乎確實沒有動作,許是從前小看了太子的定力。往常,若有聖人有意更儲的傳言或是有大臣私底下談起更儲的事宜,太子定是不依不饒。此刻他手握長安新軍,龍武衛還有一班舊臣,他此時卻不發難,實在讓人意外。
難道太子不知那更儲的奏表?
還有趙元良,呆在太極宮兩日,據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日抄寫經書,安靜地當真也是奇怪哉了!
趙金玉見事態超乎想象地平穩,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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