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伐南燕後院起火 徵盧循嶺表平定(己)(第1/2 頁)
一
孫處、沈林子奉廣州舊刺史吳隱之至番禺,雖城中盧循留守者仍與戰不降,而城中大族家主率家兵反正,與晉軍裡應外合,一夕之間,孫、沈便輕取敵軍,入據了廣州城。吳隱之以朝命,復為刺史安民。
後月餘,盧循偕徐道覆率軍,泛舟湞水南下,攻圍番禺。沈林子已自率其部,出城沿江西上,以綏靖西江上游。孫處麾下兵少,且皆水師,不擅守城,復無滾木擂石以壓制叛軍攻城,乃率眾登舟,避於城外江上。吳隱之堅執不肯出城,遂留城中主持。
攻城叛軍雖受城外晉軍水師牽制,究竟城上乃吳隱之率民眾在守,自不能持久,三日後,番禺復陷。時沈林子已自叛軍手中收復高要郡城,且繼續沿江西上,綏靖上游諸蠻僚俚峒皆服。此輩嶺南土著山居水處之部落,自古稱為百越,按四裔夷狄蠻戎,分佈東北南西四方,百越屬南蠻系統,亦屬東夷後裔九黎系統,故源流非一,總歸是東南漁獵之民。因其以山居者尤多,一山之上者稱一峒,故廣州官府稱之為峒民;華人即自秦漢以來遷居嶺南之漢人,則蔑稱之為俚僚、獦獠。
沈林子聞廣州城番禺復陷沒於盧、徐賊軍,大怒,立欲順流而下,乃告諭諸峒酋長,囑其保境安民,勿為賊人所誤。諸垌民酋長見官軍無船,乃獻舟船數百,林子大喜,遂率麾下登舟,順流而抵番禺西門,屯兵白鵝潭上,與孫處會攻盧、徐立足未穩之番禺。
適劉裕遣軍自江州翻越大庾嶺至始興,亦泛舟湞水而下。不日晉軍會師於番禺西門外,聲威大振。十餘日後,叛軍糧盡,盧、徐率眾出番禺城北門遁逃,官軍收復番禺。
徐道覆欲歸始興,而北返受阻,不得已與盧循率殘軍溯江西上,攻高要郡城不克,反於西江上受諸峒船隊圍攻,乃棄舟登岸,狼狽西南行,越合浦而至交趾,遂自廣州入交州境內。交趾乃交州首郡,郡城龍編即州治所在,刺史杜慧度早先已得朝廷傳檄,知盧、徐已自江州敗歸廣州,孫、沈二將正率師規復嶺南,當防賊軍奔逃越逸入境,早已嚴陣以待。
徐道覆激勵將士猛攻交州城,不意杜慧度堅守有餘裕,且以床弩於門內隔城壕與叛軍對射。叛軍弓箭射程不及床弩,頗為弩箭所傷。徐道覆跨馬親臨指揮,為官軍一挽強弓之神射手一箭射落馬,跌入城壕之中。徐不習水性,復因甲冑在身,遂沉沒溺死,叛軍大潰。
盧循大驚失色,立命鳴金收兵,屯於城外。是夜,杜慧度復出兵斫營得手,殺傷甚眾。叛軍昏夜遇襲,自此之後,一夜數驚,不堪為戰。盧不得已,乃率軍掠得龍編津外漁民及商賈用以出海之海舶數十,乃乘船避於海上。杜刺史再接再厲,出水師追討,一舉擊滅叛軍大部。盧循窮蹙,投水而死。
杜慧度命人撈得盧循屍身,斬首傳送建康。至此盧、徐之亂平,嶺表底定。
二
劉裕在江州,於豫章城北左裡彭蠡澤上大捷,遂扭轉局面。嗣後盧、徐向南遁逃,江州諸郡光復,無復戰事。劉裕率大軍歸至潯陽,聞早有名士之目的陶侃曾孫陶潛,隱居於柴桑縣廬山北麓之慄裡原,欲請得此當世名士出山,乃領十數人親往訪之。
時方孟夏,未及燠熱,淵明卻正自茅廬中北窗下高臥。來人通報,道是太尉劉公親臨,欲見陶淵明先生。陶妻駭然,乃立入室告之。淵明鼾聲如雷,充耳不聞。陶妻乃著手推之,淵明不醒。
陶妻出告之。劉裕頗知名士作派,乃徑闖入,見土榻上一人仰臥,面色酡紅,鼾聲如雷,自是酒醉中。裕乃哈哈大笑,向榻拱手,將一揖而退。
榻上高臥者忽出言道:“尊者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
此乃嵇康問鍾會語,劉裕亦知,乃引鍾會當日答話道:“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陶淵明道:“此地之南,匡廬山東林寺住持僧慧遠,與彭城劉遺民,沛國劉瓛、劉璡兄弟,及瓛弟子豫章雷次宗、南陽劉子驥等,結蓮社于山中,倡淨土之教門,大有益於世道人心!尊者何不訪之?”
劉裕拱手道:“謹聞教!”乃出草廬至原上,仰望南山匡廬,但見雲霧繚繞,峰入蒼冥,不禁心嚮往之。
忽一騎至,遞上劉穆之予裕書信。裕展信讀罷,不禁嘆道:“俗務纏身,今日卻無緣拜見慧遠法師哉!我聞彌天釋道安法師門下,頗有大德高僧,而遠公居首。昔桓玄與遠公書信往還,辯論僧人敬不敬王者,玄以為當敬,可謂妄自尊大!吾母篤信佛教,以為佛為舉世所尊,而王者不過一國主,且僧為出家人,自可不敬王者。”
三
原來劉穆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