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1/2 頁)
阿瑪雅放棄了自己的話語權,於是她重新被小龍捆縛,不再得到一絲喘息的自由。
等了片刻,海水中閃爍起了熒熒的光亮,藍色的,星星點點。
溟痕爬上岸,像是大地生出了一層潮溼的地衣,無數浮游生物相互糾纏著腐化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
我等到溟痕爬到我的腳下,感受那令生物痛不欲生的神經損傷將我侵蝕,然後又迅速被清除,我對令說道:“走吧,時候到了。”
我說時候到了,那麼就會如此。
我們到達塔前大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枯朽的騎士對著大喊發出嘶啞的喊叫,這聲喊叫我聽清了,他叫的是一個名字。
羅辛南特。
我看到一匹同樣腐朽枯敗的馬發出同他一般的嘶鳴,它從海水中踏浪而來,眼眶中閃爍著洞洞磷火。
我看到他跨馬轉向,向著大海的浪潮舉起了長槍,轉瞬消失,無影無蹤。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我喃喃自語:“衣如飛鶉馬如狗,臨歧擊劍生銅吼……”
“好詩!”令先是讚歎了一句,然後問道:“你也對他感到讚歎嗎?我以為你只將他當做一個利用的物件。”
“唉,我對他的態度很複雜。你知道為什麼的,令。”
令輕笑一聲,高飲一口。
她確實知道為什麼。
“原來是他啊,”她說,“我以為那只是一個荒謬的故事。”
“是啊,”我的語氣也很複雜,“原來是他。”
我和令曾遇到一個瘋癲的騎士,與其說是瘋癲,不如說是魔怔。他的眼中,除了挑戰再無他物。
我們不知道他曾挑戰過那些人,哪些國家,但我們在大炎的邊關遇到過他。
那一次,令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他,再後來聽說他的訊息,是從一個名為《最後的騎士》的故事中。
故事稱他為最後的騎士,說他餐風飲露,定居海岸,一次又一次地向著大海發起衝鋒。
故事經過了美化,我和令都這麼認為,今天再見,我們更肯定了。
這樣一個騎士,吃什麼活下來的呢?
究竟是海嗣同化了他,還是他選擇了海嗣,只為了擊潰大海的力量。
塔前,見到騎士的離去,幽靈鯊正欲追趕,被達里奧攔住:“別追,這樣的海嗣不止一隻。護衛燈塔更為緊要。”
幽靈鯊想了想,停下了腳步,他只是反駁達里奧道:“或許騎士先生只是有了新的目標。”
達里奧看著幽靈鯊:“我對怪物的動機沒有興趣。”
幽靈鯊回視著達里奧,語氣帶著壓抑:“你是在說,我也是怪物?”
“你?你正在發生變化,我不清楚這種變化是否發生在每一個深海獵人身上。但如果有必要,這片礁石會是你們最後踏足的陸地。”
我從地面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大審判官的後腦子,卻不慎擊中了幽靈鯊。
幽靈鯊不滿地回過頭:“這是因為我在不清醒的時候沒有記住博士的名字嗎?抱歉,但我覺得你有點太睚眥必報了。”
我尷尬地向她抱以歉意的危險,然後看向達里奧:“我是否有再三提醒過你,別威脅我的人,伊比利亞先生。”
“是否和凱爾希的合作太過舒坦,給了你們一種錯覺,以為身居高位的人都應該有著你們所以為的大局觀?”
達里奧轉過來面對著我:“所有的深海獵人都不再是純粹的自己,如果放任她們的這種變化持續下去,受到傷害的不止是伊比利亞,首當其衝的,會是收留她們的羅德島。”
我擺擺手,表示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唉,讓我們略過這些毫無意義的爭論,直指問題的核心吧。我來告訴你我和凱爾希的區別在哪裡:凱爾希為了大地的存亡會不惜一切,所以她會勉力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為了這個目的,她會在和任何人的合作中讓步。但我不同,我只要文明的延續,只要文明能延續下去,死掉多少人我都不會在乎。”
達里奧沉默後,問道:“伊比利亞算文明嗎。”
我很高興他問出了這個問題,開心的擊節讚歎:“當然算啦,伊比利亞先生。所以請放心吧,等伊比利亞人死光了,我會找人重新將你們的文明傳遞下去的。或許他們還會稱我為伊比利亞的英雄,為我豎起一座豐碑。”
達里奧注視我良久,轉身離開。
“還真是護短呢,我親愛的博士。”幽靈鯊調笑道。
“沒辦法,”我說,“和你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