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審訊(第1/2 頁)
小兵方崑玉扒著木製的牢門,滿心希冀,“您也曾是貢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算徒弟求您,看在師祖的份上,救救師父吧。”
聽到此處,陳桐不由得腹誹:“走哪都有貢匠是吧,這大白菜幾毛一斤啊?”
相比方崑玉聲淚俱下,老花沉默半晌,不痛不癢地丟擲兩個問題。
“他的處境可有我的手筆?”
“我的處境可是我的選擇?”
哦吼,絕殺。
自知理虧的小徒弟像極了她答辯時的狼狽樣,只答不辯,頭磕得邦邦響。不同的是導師可以幫她舌戰群儒,但老花很明顯想清理門戶。
哪怕他揹著所有人不去表露自己的情緒,她也能看到前者漲紅的臉上猙獰歡快的青筋。
師徒二人唱雙簧,噁心人有一套的。
“看了那麼久的戲,說說話吧。”
陳桐小心斟酌,“我說話不好聽的。”
“無妨,再不好聽也比剛剛的好。”
陳桐深吸一口氣——
“斷人生路還在人墳頭蹦迪,被石頭絆倒卻又哭著喊死人快拉他一把,怕是不拉他還要怪罪哩。白眼狼有什麼好救的,他要是好人早幹嘛去了。”
這話說得難聽,老花卻覺得中肯。
“依你之見?”
陳桐擺擺手,“別,我最討厭雞皮拉扯了,你要願意呢你就幫,不願意就拒絕,我就一路過的,不負責拿主意哈。”
擱網際網路上,師徒倆早就罵成篩子了。倘若老花真有心要救,那她也只能嘆一句“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畢竟她沒有剷車,鏟不走人。
隔天,老花把人罵走了——這次不是反問句,是陳桐昨日的粗鄙言論。
陳桐:一時內心複雜。
閉眼休息,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門口喧譁嘈雜,鐵鏈擊地的金屬聲嘩啦啦碰出個響。獄卒開啟黴腐的牢門,不由分說扯住發懵的陳桐就往外走。
“大人提審,老實點。”
陳桐:她還沒掙扎呢。
都鹹魚成這樣了還怕她蹦躂?
獄卒帶犯人走的是另一個道,兩個出口只有另一個通向大堂,陳桐打量著四周,不想意外瞥見那傳聞中的瘋子模樣。
頭髮披散,指甲細長,汙血染就的衣衫酸腐發臭,蓋不住的破洞顯露著大片青紫的肌膚,顯然沒少受照顧。
獄卒與他有隙,連菜湯也不願意給。不知他餓了多久,竟然到了啃食乾草的地步。陳桐有點唏噓,而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猛一下爬進更黑暗處蜷縮起來。
“你幹什麼?”
獄卒被她扔饅頭的動作嚇了一跳。
可惜陳桐的手上帶著枷鎖,扔的時候揚不起來,饅頭在地上滾了幾圈,險險越過木欄框。
“老黃這個破看守的,還給人開小灶呢?”饅頭可不是常見的東西,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卒頭帶給她的。
幾人對視一眼,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陳桐耷拉著臉皮任由他們笑,屬於腦子裡全是廢料,見什麼都覺得輕賤。可惜了老花給的饅頭,改天一定請他好好吃一頓。
木頭人不吃東西,陳桐本來想找個機會還給他的,但老花提審的比她早,也不知道順不順利。
現在留給瘋子,也不過因為憐憫。憐憫他的一生,除了死在牢裡別無出路。
牢房的門重又關上。
待陽光再次從這片罪地上移開,陰暗處的人影哆嗦著從角落爬出來。他奮力夠著看似近在咫尺的饅頭。腳邊的鎖鏈已經拉直,紫紅的鐵疤和舊痕在長久不見天日的白皙足腕上若隱若現。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他的指甲戳著饅頭,努力把它夠向自己,好似枯瘦敗犬努力為了活著而乞行,那個饅頭就是他唯一的目標。
“呼——”
足腕瀝出血色,皮下出血青紫一片,青色的血管爬滿他的小腿,好像毒蛇逆流洄游。
他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生怕有人竄出來搶走。
……
陳桐久違地呼一口新鮮空氣,第一次覺得自由那樣可貴。還沒來得及感慨,又有人扯她的頭髮要把她拉大堂上去。
圍觀的群眾自動散開,於氏坐地垂淚,方老漢的“遺體”蓋著白麻布,端正地擺她旁邊,好不淒涼。
衙卒敲鼓,縣令陳狀,一時肅靜異常。
環伺四周,人群裡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