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嘆幾番煙雲過往(二)(第2/3 頁)
保無虞,但若是想要走得更遠也別忘了多些心眼,再這樣傻乎乎的,隔壁客棧掌櫃的那個姑娘可不會喜歡上你。”
旗岸迷迷糊糊地開口:“師父?你,要去哪兒?”
那人負手而立,不再是老者模樣,似乎只是喝了一罈酒就褪去了絲絲銀髮,沿著時光的長河逆流而上。但其實,這個日漸衰老的男子也還未至知天命的歲數,他穿上自小的時候看見那些世家公子哥們羽扇綸巾飄搖行走便喜歡上的青衣,不知為何不再枯燥衰老的墨色長髮垂落身後,簡簡單單地挽起了一個木簪。
他眼神清澈,內有光芒璀璨,鋒芒畢露。
他轉身背對旗岸,輕輕說道:“師父啊,要去報仇了。”說完,他頓了頓卻沒再說什麼,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身後少年的肩頭,然後身形瀟灑地走出屋簷下的臺階,一步一步走到了小院正中,旗岸迷迷糊糊地舉目望去,好似看到了話本里的武林宗師、山上仙人。
傅慶安站在洞開的後院院門門檻上神色複雜,還有重新戴上了斗笠的女子站在院外,看不清神情變換。
他在院中慢慢前行,天空中本已期待天明的深沉夜幕猛地撕扯開來,月光承載著星河的點點璀璨一同墜落人間,灑在他的身上。
這一日這一夜,守著偏遠小肆的那個困頓落魄的老者,重新換上了青衣,於是衣袖之間再次清風鼓盪,他大袖飄搖,宛如謫仙,他姓謝名洵,曾是那武道山巔之人,現在依舊是。
旗岸痴痴站在原地,直到星月隱遁,天光灑落。
少年喃喃開口:“師父,你要去哪?”不知何時,早已熱淚盈眶。
有些離別,還未說出口,就再也一去不返。
奇星島南境蒼南城的城頭之上,來往巡視的守城將士已經算不得少,可是仍舊沒有一人說得清那兩道出城的身影,究竟只是夜裡呼嘯而過的清風,還是兩道一閃而逝的模糊影子。
更沒有人看見在城頭烽火臺之上,還有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黃草庭看著那兩個出城遠去的身影,皺著眉卻沒有開口,武山站在一旁嘆息一聲,神色再不似平日裡的憨傻輕快,他悠悠開口:“這一去,恐怕就沒有歸期了啊。”
黃草庭遠遠看著那襲青衣,雖然氣血鼎盛、靈光溢彩,可是體內經脈卻早已荒蕪枯竭、腐朽不堪。不知是最終的迴光返照還是柳暗花明的否極泰來之勢,但不可否認,此番寅吃卯糧的運氣修行,恐怕真的此去再難復返了。
黃草庭吐出一口氣,仰起頭看著天明之前最為深沉的黑暗夜幕,終於說道:“如今的江湖真的越來越無趣了。像我們這麼老的人了都還苟活於世,可是這些年輕人,怎麼倒是一個一個的都不在了。“
武山手裡抓著一罈酒,他抱著雙臂,看向黃草庭。
黃草庭轉身不再看著城外,神色蕭索,武山直視著他的雙眼,問道:“你是不是又要做什麼了?”黃草庭愣了愣,迎著武山的視線卻不知如何開口,武山伸出手掌拍在黃草庭的肩頭,一字一頓道:“挑了一輩子的擔子,該放下了。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自己吧。”
說完,武山走下了烽火臺,身影消失不見,黃草庭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許多年未曾喊過一句師兄的大師兄背影漸漸遠去,許久許久才有嘆息一聲。
他已在這世間活了足足一甲子,年少時不管不顧地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好不痛快,後來一步一步來到了武道山巔,不知何時就已經居高臨下地去俯瞰那座江湖,天下的風景似乎慢慢遠去。他做過世家大族的武學師傅,也當過山上宗門的客卿供奉,他教導過許多年輕人,也動過收徒的念頭,只是世事無常,後來的一切跌跌蕩蕩,看重的那些個年輕人不是夭折於江湖,就是離經叛道別有追尋,到最後,他回頭看去,還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其實有時候仔細看一看,這麼多年走過的路也曾遇見過一些有趣的事有趣的人,江湖不是師父說的那樣波瀾壯闊,也不是師兄口中的無甚趣味。其中的歡喜、悲切、遺憾、憤懣,斑斑種種早就還是隻有自己親身經歷過了才知醇酒滋味。
他也曾看重過幾個註定會一飛沖天的年輕人,根骨資質、性情稟賦無一不是上上人選,可是到頭來,最終得到他認可的弟子還是隻有那兩人,一人兼修百家學問卻又堅守一把刀,一人琢磨刀劍事可最終卻離經叛道,他曾滿是期待,也不曾失望,只是有些失落。
直到十餘年前,聽聞那個精彩絕豔的年輕人死於奇星島皇城外,就連那把刀都下落不明,許久不曾計較過世間事的黃草庭還是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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