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年年少刀在鞘(一)(第3/3 頁)
激盪的水流根本不給少年喘息適應的機會,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少年的脊背,漸漸地有血腥氣從少年喉間和鼻頭湧出,卻根本無法汙染神潭絲毫。從岸邊居高臨下看去,少年渾身顫抖蹲在地底,面色蒼白如紙,雙手幾乎就要把握不住黝黑石頭了,在水底來回飄來蕩去。
黃昏時近,老者終於走出屋簷下,他來到岸邊看著水底一動不動的少年,袖子一揮,一道水流便託舉著少年來到了岸邊,渾身溼漉漉的少年此時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老者聽著少年還算平穩的呼吸,沒有叫醒少年,而是拖著少年走回了木屋中,將少年扔在一張棉布上就不管不顧了。
老者走出屋子來到神潭岸邊,他抬頭看著夜幕下依舊璀璨的瀑布光柱,他微微仰起頭仰望著,眼底滿是敬畏,他自言自語地低聲說著:“我已經太老了,這樣的力量根本無法再駕馭,只是可惜當初那個人不願意留下來,否則以他的天資才學未必不可能打破這麼多年來的禁錮,成為那第一個全數繼承力量的‘神官’,可惜,可惜啊。”
“這個少年不錯,只說根骨資質便要比我好上許多,算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如果他真能撐下來,我想試一試由他來繼承‘神官’之位,當然,這一切恐怕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一切機緣巧合不知是否早有預兆,可能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當初我在神潭中救下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如今他又找到了我要習武,也許這也算是有所指示了吧。”
說著,老者腦海中想起了當年他也是獨自站在神潭岸邊,看著一個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飄到自己身前,竟是一滴水珠都沒有沾染,老者難以置信之餘卻也有所明悟,於是後來他將孩子交給人們去照顧看養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去那座山谷中,卻發現和神潭瀑布遙遙相對的祭壇上空無一物,守護在祭壇邊的祭司更是早已消失不見,老者頓時就明白了當年那人的離去究竟意味著什麼。
祭壇上既然已經沒了那樣東西,那麼祭司的存在也就無足輕重,那些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人們終究沒能回到現實的生活裡去,即便生下了聰慧靈秀的後代,也還是承受不起那份天大的恩賜,最終生命早早流逝,乾乾淨淨歸於天地。老者知道那個從神潭來到自己面前的孩子就是某一位祭司的後人,想來也是臨死之前有意讓自己多加照顧。
也是在孩子被救起的那時,老者感受到了那人的氣息再次出現,老者也終於從匆匆趕來又不得不匆匆離去的那人口中得知了曾經發生的一切。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此方天地,老者終究還是久久難以忘懷,哪怕此時此刻,老者依舊清晰記得那人所說的外面的世界,原來與自己看到的和想像的又大有不同。
老者輕輕嘆息一聲,身後少年扶著門扉走出木屋,他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老者身邊,老者瞥了少年一眼,淡淡道:“明日繼續。”
說完,老者轉身走回木屋,輕輕合上了門。少年低下頭看著潭水倒映出自己的模糊面容,在遠處瀑布光柱的照耀下愈加蒼白,少年撥出一口氣,提起竹籃和木桶走回了住處。
雲霧籠罩而下,吞噬了幾人的身影,顧枝雙手負在身後,腰間刀鞘微微顫鳴,他抬起頭望去,早已不見那座矗立北方的巍峨高山,只一瞬間天地山河變色,雲霧遮掩住了所有的視線,顧枝閒庭信步地向前走去,絲毫未曾被這突如其來的空無所震懾,他雙眼澄澈明亮,義無反顧。
很快,玉白飄渺的雲霧變幻起來,顧枝默然停下腳步,他雖不知這雲霧鋪天蓋地的手筆究竟是如何做到,卻也知道是那坐鎮高山之上的魔君的手段,於是他處之泰然,來者無懼。
雲霧中,有一個模糊的矮小身影跌跌撞撞衝破視線的阻隔,漸漸清晰,顧枝微微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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