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敢問世間大道理(二)(第2/4 頁)
幾分悲傷:“遺憾的是,無論是山下許許多多為了生民大義而赴湯蹈火的聖賢先人,還是道德谷上研學求道的每一個人,都無法給出這世間一個完整的答案,所以無論再過多少年都還會有那麼多的孩子和老人被留在可能隨時都會傾覆的村子裡,會有那麼多的男人和女人被迫離開家鄉去往遠處求生。所以看過了這樣讓人無力去改變和左右的人間慘狀之後,我們就難免要去拷問本心,是否多了太多沾沾自喜的高處的道理,而忘了為何翻開手中的書?”
真頁手捻佛珠,輕聲道:“所以這就是道德谷為何會有行走天下的規矩所在了,無論是親眼看著眾生百態,還是踏足紛亂征戰處,看見的都不只是書上所描繪的東西,更要看見其中活生生的性命和更深處的原本,世間所有人其實來到這人間,都只是為了活下去,然後再去追求更大更遠更高,罷了。”
張謙弱攤開雙手,喃喃道:“更大的自由,更遠的前方,更高的選擇,其實人生在世,重要的東西有很多,可如果在生死之前,哪還有什麼會比性命更重的呢?”張謙弱抬頭望向眼前水霧繚繞的湖面,問道:“那麼道德谷山上所求的道為何?”他自問自答:“道家求一個無為而治和逍遙遊,佛家求一個脫凡身和問菩提,儒家呢,求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儒釋道三條根本脈絡,世人大多以此看待,而道德谷畫地為牢所求難道就只是如此?
現在的答案要更加明晰一些了,道德谷所做的就是儘量站在遠處和高處,卻要去看人間的細微處和低處,看得清晰看得深邃,然後將心中的道理和筆下的文字去落在世間每一座城池和村野之間,讓每一個從來都未看過書籍的孩子知曉何為聖賢言,讓每一個一開始只是坐在學塾裡讀書研學的讀書人知曉何為肩上的道義和心中不捨的清源。
所以無論是世人口中的固步自封,還是我們時不時就會苛責本心的離地太遠,是因為如何去看待這個世間並且如何去設法變革這個世界的不同罷了,道德谷所有規矩所在,就是要從人間的根本處消解所有毫無緣由的紛爭和自以為是的大義。”
君策始終安靜聽著,一字一句都仔仔細細在心中反覆辯證,走過了道德谷山下的許多地方之後,他們見過城鎮中的歡悅,見過高門大宅的衝突矛盾,見過山林村野的自給自足,見過偏遠之地的困苦難熬……讀了書之後,看見許多從前只是擦肩而過的旁人他事,都要不由自主地以自認知曉的道理去烙印,可是一旦落入自以為是的囚籠,就要真正地將自己困入桎梏,從此再難逃脫自己心中無法全然籠罩世事人心的那些個道理,所以道德谷為何離群索居,是否也多了幾分深刻理解?
雖然從君策看來,道德谷還是離得人間太高太遠,哪怕有了行走天下的規矩,可是難道看過世間許多,口口聲聲的道理就多了幾分清晰和明確嗎?這其中是否也是自以為是呢?不過君策也聽得明白張謙弱言語中的意思,千百年來道德谷的存在已經不只是一座求學問道的高山了,而是一座住滿了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賢人的聖地所在,也許這就是道德谷立於此處的緣由,又也許原先那些住在其中避世問道的聖賢根本沒有預料到如此的未來。
可無論如何,一旦道德谷在人們的心中已經是一座高山,那麼道德谷所能做的就是如何從世事人心的根本去著手,而不是像世間許多讀書人那般去步步攀高位居廟堂。要從書上做文章,要在人間講道理,要於人心立規矩,道德谷所做,任重而道遠矣。
張謙弱撥出一口氣,似乎說了這麼一大通話之後他終於稍稍消解心中苦悶,他轉頭看向君策好奇問道:“離開寶鹽城的時候你和荀修仁說了什麼?”君策還沒回過神來,張謙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君策差點一頭栽進水裡,雙手揮舞撲騰起來,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張謙弱開懷大笑,真頁也露出笑意。
君策拍了拍衣衫,翻了個白眼,然後說道:“只是說了一句話。”張謙弱問道:“什麼話?”
君策突然雙手枕在腦後然後躺倒在岸邊的綠草地上,他仰頭看著明月高懸星海,然後輕聲道:“很多時候,我們心中所想和腳下所行是不同的,所以很多以往覺得非此不可的道理和憧憬,總是要被沿途許多消磨乾淨,那麼最終知曉了什麼,其實是要去看走過了多少路程。同樣的,走過了多少路程,其實也要去看知曉了什麼。”
張謙弱也躺在了草地上,笑道:“能不能好好說話?多讀了些書就拽這些是吧?我可不信你說這些那個沒讀過多少書的荀修仁能聽明白。”
君策也笑了起來,然後放棄了自己潤色許多的文縐縐言語,直接說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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