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誰來辯我善與惡(六)(第3/3 頁)
“所以只有已經走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位置的顧枝還存活於世,這座天地才能勉強苟延殘喘,此前我還覺著應該是其他兩人動了手腳,如今想想恐怕這座天地自己也懼怕許多,所以庇護著他,可是難道就寄希望於顧枝再次出現能夠向我出刀?”
“當年君洛在孤山上手持神器能夠殺了我,雖然是個魚死網破的結局,而在秦山上,顧枝手持神器同樣能夠做到相近的事情,只是兩敗俱傷,我會活下來,卻失去所有神異,顧枝也會活下來,卻淪為神器的奴僕,這世間還是什麼都不會改變,所以這番假設毫無意義。”
“意外的是,此前我的猜測都錯了,神器的關聯並不在於君洛,而是顧枝,原來當年君洛將神器留在蓬萊之時也將神器的主人做了變更,只是憑藉顧枝的血液作為指引卻無法開啟通往蓬萊的道路,這自然是因為我從一開始選擇的道路出了錯,所以無法直接找尋到蓬萊島的所在,更拿不到掌握天地界限的鑰匙。不過既然出雲島和蓬萊有著關聯,光明島和奇星島已經摒棄了可能,金藤島想來也是無所關聯,那麼所剩下的猜測就是嵐涯島或是林山島了。”
說著,魔君抬眼看向嵐涯島的方向,在那裡有一個熟悉的氣息,是一個許久未見的故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離開出雲島回到此處,可魔君也不會被所謂天門攔住腳步,這麼多年來他探尋了所有島嶼,甚至觸犯禁制殺了奇星島島主,也冒險去過了光明島,可是最終依舊覺著蓬萊島好像在刻意疏遠自己,始終都差著那一點距離無法捉摸清楚。
晉漢也抬頭望向遠處,卻看見在模糊視線中有許多島嶼已經繚繞著戰火紛飛,可魔軍應該才從奉震海域侵襲此處不久,所以戰亂本不該如此深入才對,晉漢很快了悟,看來這座聖坤海域因為那位新任金藤皇帝的自作聰明,甚至都熬不到亂世的席捲,就已經自行墮入了紛爭之中。
有風帆迎著海浪獵獵作響的聲音傳入耳中,晉漢看見天邊遠處出現了那艘龐大的樓船,是魔軍的主戰艦,也是當初魔君能夠在光明島外戰艦圍堵之下安然無恙退去的依仗,可是晉漢不明白,主人為何傳召主戰艦前來,難道戰局有了什麼變動?
魔君手中的墨筆已經消失不見,他伸出手摘下眼前的畫卷,手指緩緩捲動,隨口說道:“以前看過一句哲言,說‘人類能夠從歷史經驗中所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不會學到任何經驗教訓’。這句話真是說的一針見血,因為人類本心的追求和慾望希冀的存在,本就是所謂的劣根性,一旦有了滋潤生長的沃土,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戰爭、紛亂、死亡、離別、悲傷……世間有那麼多慘烈的文字,可是明明口口聲聲說了那麼多的婉轉言語,卻都無法抑制住戰火的蔓延,竟只是因為我這一個罪人,就要興起更多的罪人要搖旗吶喊,可一旦後世書寫或是高談闊論,卻還要評判出個善惡來。”
“所謂的善惡分明是非明辨,似乎已經成了成王敗寇的結語,只要能夠掌握更多的權勢和大道理,便都可以捨棄所有本該認定的準則,因為這世間習慣了由人心去書寫過去和未來,而現在嘛,就要視而不見和隨意塗抹。你聽,八大海域一百零八座島嶼,無論是人心惶惶還是戰亂紛飛,是不是所有的不幸都要罵一句魔君的慘無人道,只要再等一段時日,甚至還看不到亂世的影子都得跟著罵幾句,似乎世道就能好一些,卻看不見腳底下的一動不動。”
竟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作答回應:“說得再多,也無法洗刷你帶來的一切血流成河與生離死別,你所謂的自由和未來,根本只是一己所念,憑什麼要天底下所有人都來遭受這份罪過?”
魔君朗聲大笑,小舟已經悠悠停靠在主戰艦的巍峨船舷旁,晉漢縱身飄上了戰艦甲板,魔君獨自站在船頭,手中握著那捲書畫,他的聲音好像只是盤旋在小舟和戰艦之間,又好像剎那間已經在八大海域都流轉不停。
魔君緩緩道:“既然還是要問過天下人的主意,那便都來說道說道,看是聖賢的話語能夠挽救,還是自以為的善意信念可以動搖,我就在此處,是手持屠刀的魔君,是主宰魔軍的君主,是武道之路的攔路石,是天地都想要除之而後快的汙點,誰來見我?”
“來來來,都來與我辯一辯善惡是非!”
在那一日,不知是由哪一座江湖率先搖起旗幟,所謂的“除魔令”引領了無數武林江湖之人前赴後繼,去往汪洋之間尋找那位魔君的蹤跡,要為世間的安穩太平掙來一個機會。
寧愚只是站在天地之間,要見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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