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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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畫面留白極多，卻絲毫不顯寡淡，應當出自名家之手，即便不懂丹青的民眾看了，也能感受到撲面溼氣。

&esp;&esp;但令林長辭神情微變的不是畫上技法，而是畫中內容。

&esp;&esp;——他見過這張山水圖，就在歸海宮。

&esp;&esp;前世臨死前那段記憶，他著實很不願回想，每次回想都宛如短暫的凌遲，叫他識海刺痛，心緒難平。可此時看著這張插圖，他不得不重新尋回記憶的匣子，揭起一角，去追溯蒙冤的源頭。

&esp;&esp;前世，林長辭領命探路，作為頭一個抵達歸海宮的修士，在確定主殿沒有魔修埋伏後，便走進了奢靡富麗的寢宮，也走進了半舊屏風後的內室。

&esp;&esp;昔日珠光寶氣的陳設被逃跑前的奴僕們偷竊搶奪，帶不走的便砸壞推倒，珍珠玉石滾落一地，內室裡的東西大都已盡數損毀，一副衰敗之景。

&esp;&esp;混亂雜陳之中，唯一面白牆素雅，懸著一幅完好無損的山水圖。

&esp;&esp;不知為何，那一處在歸海宮末日般的境遇裡保留了清淨，沒有髒汙，也沒有毀壞，觀其周圍痕跡，似是放過一張桌案。

&esp;&esp;早有歸海宮流落出的奴僕稱，玉鏡臺被安置於魔尊寢宮牆面之上。

&esp;&esp;如今從殿外進來，並沒有看到其他鏡臺，唯有這面牆有些嫌疑。畫上並無玄機，也無封印，林長辭取下掛畫，見牆後有鑲嵌過一面圓形物件的痕跡。

&esp;&esp;他將手貼在凹痕裡，催動靈力，倏忽魔氣迸發，青霜瞬間出鞘在手，卻沒有敵人。

&esp;&esp;林長辭轉身，只見內室情景無聲變化，方才糟亂的場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光輝柔，珠圍翠擁，蟒蛇盤踞於兩側玉柱之上，衝著不速之客吐出殷紅蛇信。

&esp;&esp;這定是寢宮損毀前的模樣！

&esp;&esp;意識到這一點，林長辭連忙回頭，見掛畫後的牆壁上果真嵌了一塊看不清的圓形之物。

&esp;&esp;這就是玉鏡臺麼？他於欲定睛細看，周圍奢靡的景象卻一瞬消失。

&esp;&esp;重回現實，滿地糟亂與華美幻境成了對比，宛如一生一滅。

&esp;&esp;隨之而來的是流言中傷，被所有人覬覦的玉鏡臺換成掛畫，誰也不信他未曾從中動手腳，雖清白由心，卻毀於人言。

&esp;&esp;但現在——他定定地看著這一頁插圖，腦中思緒紛亂無比。

&esp;&esp;落仙山，原來這就是落仙山，巫真早有預謀，傳聞是真的，他定然從玉鏡臺預知了什麼，所以才選擇詐死。

&esp;&esp;未來會發生何事？天算所算出的“天道有缺”又預示著什麼浩劫？

&esp;&esp;莫非飛昇之人漸少，正是因為“天道有缺”？若當真如此，巫真此番復生，是否已有了應對之策？

&esp;&esp;林長辭愈想愈是腦袋發疼，呼吸急促，一股腦湧入的問題彷彿一柄刀子，把腦海攪得綿綿鈍痛。

&esp;&esp;他閉了閉眼，吐納幾息，強迫自己定下神來。

&esp;&esp;不管如何，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即便是天道浩劫，也一定有生路留下。

&esp;&esp;他如是想著，等鈍痛消退，才繼續翻閱。

&esp;&esp;往後是講述靈獸的部分，與插圖並不相干，林長辭合起書卷，獨自在幽寂裡默坐了一會兒。

&esp;&esp;燭火又暗了，童子放下正在整理的典籍，正要添第三回油，聽到響動，抬起頭，見林長辭從上方的書閣飛身而下。

&esp;&esp;童子拍去衣裳上的碎屑，迎上去道：“長老可還需要找書？”

&esp;&esp;林長辭搖頭，淡淡道：“這些足矣，這幾本書待會兒遣人送來臥雲山，走之前找楊師姐領賞便是。”

&esp;&esp;聽到有賞，童子眼睛一亮，連忙應下。

&esp;&esp;臥雲山。

&esp;&esp;掃花庭今日分外空寂，院中只有鳥鳴、竹葉沙沙與灑掃聲，溫淮有事外出，小弟子為林長辭端來藥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