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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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溫淮睡著後，凌厲的眉目放鬆許多。他的容貌本就是一等一的俊，眉飛入鬢，高鼻薄唇，如濃墨重彩的丹青，一筆一畫都是劍鋒。現下鬆懈下來，毫無攻擊性，比平日裡乖巧了不知多少，惹著人想摸一摸腦袋。

&esp;&esp;他頭上那枚竹葉還在，林長辭瞥了一眼，終究沒忍住，伸手想替他揭下。

&esp;&esp;他伸出去的手瞬間被緊緊抓住，溫淮遲了半拍才睜開眼。

&esp;&esp;他眼中還殘存些許迷糊，表情已習慣性地繃起。

&esp;&esp;和他對視一眼，林長辭意識到溫淮還沒有清醒，只是察覺到危險後的本能反應，不由默了默，心想，溫淮這幾年經歷了何等艱難的光景，才會練就這樣警覺的性子？

&esp;&esp;看清他的臉，溫淮下意識笑了笑：“師尊，你在啊。”

&esp;&esp;他的笑容像是驀然回到少年時，每次看到林長辭那樣靦腆可愛，純粹得沒有任何陰霾。

&esp;&esp;“嗯。”林長辭道：“睡吧，為師守著你。”

&esp;&esp;他這麼說，溫淮反倒怔了一下，使勁盯著他看了好多眼，道：“師尊，你知道麼？你每次這麼說，我就知道我該醒了。”

&esp;&esp;“這不是夢。”林長辭道。

&esp;&esp;溫淮直直地望著他的臉，好像還在夢裡，目光迷茫卻懷念。

&esp;&esp;林長辭摸摸他的頭：“你夢見過我很多次？”

&esp;&esp;溫淮長長吐出一口氣：“是啊。”

&esp;&esp;他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長長的陰影，蹭了蹭林長辭的手：“很多次了，這些年裡，師尊笑的模樣，不高興的模樣，教授靈訣的模樣，又或者是補魂時的模樣……我總是能清楚地夢見，我不信師尊真的辭我而去……夢裡多真實啊，就像師尊還在看著我。”

&esp;&esp;他話中之意酸澀可憐，語氣卻十分平靜，好像經歷過無數次失望後的釋然。

&esp;&esp;林長辭想，他幾次千里迢迢從宗門來，卻總遇上林容澄或是白西棠在場，也不再是他膝下最小、最受寵愛的弟子，心中只怕落差得難受。

&esp;&esp;“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亦在做夢。”溫淮彎了彎唇，輕聲道：“若是夢，也挺好的，師尊還能和我單獨說幾句話，不叫其他人喚去。”

&esp;&esp;他閉上眼，握著林長辭的手腕，又睡了過去。

&esp;&esp;林長辭這才發現，溫淮並沒有完全清醒，半睡半醒間迷糊傾吐了這些，醒後估計自己也記不得。

&esp;&esp;像條被害怕拋棄的家犬。

&esp;&esp;溫淮剛進門時，大徒弟曾給林長辭呈過他的生平。

&esp;&esp;溫淮生在一方小城，幼時父母俱死於魔修之手，流落街頭幾年後遇上饑荒，在進神機宗前過得極不順遂。

&esp;&esp;拜入林長辭座下後，雖然嘴上不說，林長辭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十分珍惜臥雲山的一切，尤其把自己看得很重，亦師亦父。

&esp;&esp;這般看來，當年他的死對於溫淮定是非常大的打擊。

&esp;&esp;也許他真的該多看顧看顧這名弟子了。

&esp;&esp;林長辭凝視了半晌他的睡顏，終究由他握著手腕，沒有收回。

&esp;&esp;……

&esp;&esp;天亮後，溫淮果然對半夢半醒間說的話絕口不提，自覺收起被褥，卻沒搬回林容澄的樓裡。

&esp;&esp;“我今夜自然還要睡在師尊這裡的。”面對林長辭的詢問，他神色黯然：“這才一夜，師尊就要趕我走？”

&esp;&esp;他這副委屈作態讓林長辭沉默了好一陣子，他倒是想，可惜就算趕也趕不動，這人得寸便能進尺，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打發走，遂道：“好好的床不睡，非要打地鋪是個什麼道理？”

&esp;&esp;溫淮翹了翹唇角：“師尊可聽過，自是此心安處是吾鄉？”

&esp;&esp;言下之意，林容澄的小廟容不下大佛，只有和林長辭待在一處，他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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