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江南欽差治水患 上條陳諸生獻錦囊(4)(第1/2 頁)
在學之諸生也在關心朝廷治水,心繫國家大計,所言實屬高論,這是夏原吉沒有想到 的。這樣看來,國家治水之策,大得民心,他日一經號令,動員數萬民工當不在話下了。 一想到官府的努力,百姓真心的支援,夏原吉眉飛色舞,彷彿千軍萬馬都已在他的指揮下 運土砸夯了。
“太湖上納杭、湖、宣、歙諸州溪、浦、澗之水,下由白茆、劉家二港及大黃浦、範 家浜入海,我等新‘三江入海’之宏圖比之《禹貢》雖稍有遜色,但在人工耗費上不知要 節省多少!”
夏原吉和袁復一唱一和,蘇、松治水的思路已基本理出,李文鬱心中細水微瀾。他這 個侍郎就是因知山川河流之典故被薦來協助原吉治水的,一路上餐風宿露,隨原吉考察,於怎樣治水也有一番想法,不過,他導循“三江”的辦法更出奇,只是為平復地方有司們哀傷的情緒,才扯了些西施、范蠡的典故。現在看來,幾個人治水的才華都不在他之下, 尤其夏原吉,更不能小視。
“在下以為,”李文鬱看著原吉,他要言他人之所不及,語氣中就有了些賣弄,“太 湖流域地勢,整體上西南高,東北低;而北、東兩面臨大江、大海處,又有慧山、荊南山、 國山、龍池山、香蘭山、虞山、福山、姑蘇等山,從而使太湖成了鍋底和兩側鍋耳形的地勢。”
從山川地理上,他就比別人更熟識,更形象,“論及浙西諸郡,嘉、湖、常三府農田 大多位於岡磧之地,下者少,高者多;而蘇、松二府土田最居下流,大多位於低窪之區, 山湖相間,高低田錯落不規,下流不暢,必然罹患水旱之災。夏公和袁少卿通達‘三江’ 之意甚好,不過,那也只是‘魚鄉’;而疏浚之外,高處岡磧之地建成塘浦,引江水灌溉 農田,才有取之不盡的‘米鄉’啊!”
文不按古,匠心獨妙!果然與眾不同,李文鬱又把“米香”具體到了塘浦的規制上。 眾人在欣賞的同時,也感覺了他語氣的慢意。
在朝的人,尤其是原吉,素知他的為人,只用其長,並不在意他的什麼抑揚頓挫,倒是劉觀等知府們,頗不舒服,這就為日後李文鬱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就在大家都以為李文鬱已講完的時候,突然又是一聲高腔,“塘浦的操控之法,”他 在繼續,“就是設定閘門,否則,高處怎能節蓄湖水呢!有了閘壩,才能保淫雨澇時淅出 而旱時有蓄。四時水源充足,農耕何困?至於低窪之地,亦需開浚南北之縱浦,導水入江; 挑挖東西之橫塘,以分洩水勢。所出泥土修建圩岸,以保農田,偶有洪水,於農田何擾?”
李文鬱越說越興奮,甚至有些忘形,全不顧眾人的感覺。好在首領官夏原吉重的是德 能,瑕疵之錯得過且過,甚至在皇上面前也能給予掩飾,所以落了一個“海量”的雅號。 剛來太湖時,原吉曾盛裝約見了蘇、松、嘉、湖等四個知府,很莊重地穿上了皇上御 賜的金織衣。因為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談話間,僕役上茶,戰戰兢兢來到原吉桌前時, 手一抖,一碗熱茶全灑在了原吉的金織衣上。汙損了皇上的御賜物,那就是死罪。在座所有官員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僕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請死。原吉先是一驚,繼而淡淡一笑:“初見諸公,不著官服為無禮,看來,我這個欽差也就是布衣大員的命了。”從此,天天布衣,一件驚 天大事就這樣輕描淡寫過去,在座的人無不佩服他的大度。
“文鬱果有高論,”原吉說,“數月來,我也在思忖著,疏浚三江只是分殺了水勢, 何利於農田?倒是文鬱之論,精闢到位,三吳治水必須因其地勢,多開縱浦橫塘,使農田間水網相濟,江、河、溪、瀆縱橫交織,太湖與周圍大小湖蕩串連起來,庶幾則太湖之河湖方能成為吞、吐、蓄、排,兼收灌溉、通航及水產之利之湖泊河網,伊時百姓樂業,朝 廷庫藏充盈,而太湖魚米鄉之盛名將波及天下矣!”
因送書而來的都察院僉都御史俞士吉原來和夏原吉接觸不多,雖然才到了一個多月, 但數日來,陸路河湖地追著夏原吉奔波,早就有些吃不消了。但二品官員的尚書大人,連 續數月頂著烈日循江沿湖實地踏勘,他這個奉命送書的四品官又有何話?一向清高自傲的 他已從內心裡佩服起這個尚書來,雖然累些,但心情舒暢,比和他的頂頭上司左都御史陳 瑛相處,容易多了。
陳瑛算個什麼東西!他在心裡罵著,小人得志,皇上把建文遺臣的案子交給了他,算 是、找對人還是找錯人呢?俞士吉又迷惑了。說找錯了吧,皇上此時不正需要這種人嘛, 這樣一種方式入承大統,矯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