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為返京漢王裝癔症 擊登聞女子告御狀(5)(第1/2 頁)
“這、這……”袁綱偷看堂上的陳瑛,等他說話。陳瑛低著頭,惋惜,無奈,又十分痛苦。兵部的一個小小主事竟然折了他們的面也折了他陳瑛的面,他不能容忍,點頭抓了李貞等五人,想隨意給李貞安個罪名,遠戍邊疆了事,省得在心裡添堵。不承想,抓來的幾個人都是硬骨頭,寧死不屈。
這些年,處理效忠建文遺臣時,除了個別嘴硬的,大多過不了幾堂,叫認什麼認什麼, 整家整族處死或流放邊疆的不計其數,那哀號慟哭之聲,那悽慘寒悲之相,他見得太多了, 心裡卻沒有過一絲憐憫。今天是怎麼了,眼前這個葉轉的慘相把他心中的不快竟放大了許 多倍。他是默許也好,縱容也罷,周新等不畏權貴的御史給都察院戳起了門面,贏得了一 些讚譽之聲;另一面,他心之所向,袁綱、譚衍等人作為爪牙則行之所往,四處打殺,為他在各衙門面前也掙足了面子,說起都察院誰敢不高看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葉轉,卻莫名 其妙地生出一個怪念頭,不知怎麼自己就成了葉轉,跪在堂下,而劉觀的這個位置是皇上, 皇上正在問他的罪呢,他何罪之有?只是替皇上做了那些皇上想做又不能直接做的事,至 多就是爪牙們在做事的時候狗仗人勢、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了,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該管管了,他心裡想。事情鬧到了皇太子這兒,皇上也必然知道,他雖不忍心將袁、 譚二人一腳踢出去,當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讓他們到大牢裡學點規矩去,日後再想辦法弄出來。主意已定,他瞪著二人,語氣強硬,問道:“劉大人問話,為什麼不答?”
跪在地上的袁綱、譚衍已體察出陳瑛語氣中的變化,死了人,事鬧大了,總憲要甩包,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已沒有轉圜餘地,袁綱急得衣服也溼透了,譚衍的汗水流進了眼裡, 難受無比卻不敢去揉。最後,還是袁綱乖巧,讀懂了陳瑛丟卒保車的意思,強打精神:“是小人一時糊塗,自家修房子要用幾個皂隸,偏偏李貞不放行,都察院哪兒受過這個氣,就把人抓了,要汙李貞受賄,逼他屈打成招,可李貞至死不認,皂隸也不認,小的們下手重了些,死了人。”
案情真相大白,大家請出皇太子。眾人行禮之後,太子道:“眾位愛卿辛苦,此案已明,御史袁綱、譚衍身在法司而知法犯法,情理難容,著打入刑部大牢,細審定刑。”
他掃了一眼陳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看眾人道,“諸位還有什麼要說的?” 一向謙遜沉穩的金忠再也按捺不住:“我兵部乃國家軍政要衙,一個小小御史為一己之私,竟敢大索皂隸,置朝廷法度於不顧,置朝廷命官於死地,成何體統?簡直無法無天! 既要嚴懲兇手,還要深挖其幕後之人,看看誰在指使這些爪牙嘍囉慣作非為,肆無忌憚。”
金忠言辭激切,陳瑛瘦白的臉上又是紅一陣,白一陣,順著額角往下淌汗。但金忠是皇上的舊人,他陳瑛和皇上再好,也不敢在金忠身上打主意,只怪屬下打錯了算盤,跑到兵部去鬧事,低著頭不說話。
戶部尚書蹇義出來打圓場:“三法司也好,五府、六部也罷,以後都要嚴飾辦事官, 在衙期間,沒有公務不得私下串往,公務在身該通稟的必須通稟,用人拿人之事必須報與堂官才可。”
朱高熾慢慢點著頭。 “微臣也有話說,”坐在下手的刑科左給事中耿通一拱手,凜然道,“殿下千歲,大臣們都叫言官們烏鴉嘴,‘言官’、‘言官’皇上給的就是這個差事。恕臣直言,數年以 來,刑罰太濫,多少人瘐死獄中。皇上雖糾過幾次,事一過,還是這樣,說三法司的官員 們抗旨也不算冤枉。陳憲臺身為風憲首領,卻和一些心術不正之御史朋比其私,草菅人命, 擅殺無辜,搞逆我者亡的一套,更不知多少人冤死獄中。今日明知所謂人犯已死,仍在故 意拖延,耽擱了幾個時辰,欺惘殿下,袁綱、譚衍該殺,那首先就是陳瑛有罪,微臣就奏 陳瑛‘擅殺’之罪,請殿下俯允。”
耿通中等個頭,方臉微胖,吐字清,嗓門亮,一向以剛直敢言著稱,一聽到他那響亮的聲音,同僚們就知是耿通在為大家說公道話了。今天一席話,當面彈劾不可一世、甚至不把皇太子放在眼中的陳瑛,無所顧忌和避諱,正大光明,又讓眾人驚詫、暢快。金忠覺得他的話到位、解氣,自己還在顧念同殿稱臣的同僚之情,他卻比自己敢說,一語而言盡, 心中讚許,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但也不無擔心。
陳瑛氣得臉色鐵青,但今日情勢千人所指,又是自己有錯在先,更不好辯駁,恨恨的不說話。高熾心裡很出了一口惡氣。這幾年,陳瑛與紀綱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