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淮西隱憂(第1/3 頁)
陳六趕忙在白野身邊一同下跪,
“相公,這實乃天災,怪不得我家郎君。”
白榆懵懵懂懂,反正跟著跪下是不會有錯的。
其餘眾人也將目光齊齊望著趙鼎,彷彿在等著宣判。
趙鼎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底深處的欣賞之色愈重。
有這樣一顆悲憫之心,來日必是百姓之福,只是如今還需多加磨礪。
“君子陷人危,後面是什麼?”
白野腦子一團漿糊,驟然間還真想不起來。
“務觀,你來說。”
“必同其難。”
不得不說,陸游在這方面的天資真的好過白野太多。
“長風,你既言是你的過錯,為師責罰與你又有何益處?如今你不思彌補,跪我作甚?難道要為師替你善後?”
漸漸地,趙鼎的語氣開始變得嚴肅,
“些許難處便灰心喪氣,你那莊子不過千餘人,如此心性,來日如何為官執政?屆時,一縣,一州,乃至天下百姓,皆繫於你身,又當如何?”
最後語氣一緩,“夫人能自知其過者鮮也,然知過非難也,能自訟之為善,自訟不置,能無改乎?”
“學生受教。”
白野的心緒有些沉重,自己真的挑的起來麼。
可既然插手了,自然需要負責到底,這不是生意,虧了大不了撂挑子走人,自己肩上的,是一群人的命運。
“近幾日便安心養傷,當務之急是儘快完整奏報,夏種之前,必須上表官家。莊子上的事務,暫由務觀全權處置。”
“是。”
“學生明白,若有疑問,自會向兄長討教。”
趙鼎點頭,彎腰輕輕拍了拍依舊俯身在地的白野的頭,
“君子能為善,而不能必得其福。”
趙鼎帶著眾人離開,趙穎在臨出門之時,回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白野,眼神複雜。
此時的廬州城內,已經是危機四伏。
五月,都督府對淮西大軍進行了整編,淮西的行營左護軍原有十軍,整編後變為六軍,淘汰了一批不稱職的將領。
然而,張浚前腳剛走,淮西大軍便開始動盪不安。
起先,右軍統制酈瓊上書呂祉,控告新任都統制王德於紹興六年煽動劉光世棄守廬州,並在巣縣(不是曹縣)大肆劫掠,殺害有婦之夫而佔其妻。
對於行營左護軍的軍紀,呂祉早有耳聞,但敗壞至此是萬萬沒想到的。
自幼飽讀詩書的呂祉雖然自視甚高,喜歡高談闊論,甚至好大喜功,但做人的道德水準是具備的。
對那些背離三綱五常的忤逆之舉深惡痛絕。
誰知,過了幾天,王德也遞上一份狀詞。
狀告酈瓊於紹興六年九月,殺良冒功。
且酈,王二人都有證詞,證人,最要命的是,酈瓊不知從哪裡獲知了王德狀告自己,當即便找到呂祉。
言說王德血口噴人,若朝廷不處分王德,便上呈都督府,請求調離左護軍。
呂祉隱隱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當即啟程前往建康面見張浚,同時請教機宜。
待到建康,呂祉將酈,王二人的始末告知張浚。
張浚料到二人會有矛盾,可沒想到一下子鬧到這個地步。
都督府裡,張浚沉著臉問呂祉,“呂尚書以為該如何處置?”
“下官以為應雙雙罷免。”
張浚搖頭,“國難未除,領兵打仗還需此二人。”
聞言,呂祉有些激憤,“殺良冒功,避敵畏戰,強佔妻妾,此等人不罷,何來軍紀?”
張浚依然搖頭,“淮西軍的根本在於帥,梁不正則屋斜,帥不正則軍廢。”
呂祉不語,他從張浚的話裡聽出了弦外之音,可他這根梁至今還沒有正式的頭銜。
張浚洞悉呂祉的心情,出聲安慰,“呂尚書無須焦躁,職銜一事,待下官奏請聖上後予以定奪。”
數日後,趙構召集眾宰執到入朝面對。
前不久,沈與求病逝,宰執大臣只剩下張浚,張守,秦檜,陳與義四人,也就是所謂的智囊團。
未等張浚開口,趙構首先向眾人出示了御史臺關於酈,王二人的奏本。
“眾卿以為該如何處置?”
張浚率先開口,“淮西軍的病症在於酈,王不和,臣以為只要將王德調走,矛盾便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