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廟(第1/2 頁)
生原來是這麼回事,就是當人快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就會開啟那道無形的大門讓他進來;死則是這樣的,就是當人走到頭了要離開這個世上的時候,就又開啟那道無形的大門讓他出去。
每當村裡死了人時,我一個小孩都是看熱鬧的小角色,看死者家人跪著哭,走著叫,拍著棺材使勁哀嚎。
但是,當隊長的母親去世時,他家給我送來一條白布。我不解的問母親:“他給我送白布幹什麼?”
母親說:“這是孝布,讓你帶著跟著去上廟去。”
於是,第二天早晨,母親就把那條白布遞給我說:“差不多到上廟的時候了,你快去吧。”還囑咐我:“到他家跟前時,你把白布繫腰上,跟著去上廟時,你就喊大娘。”
我就按母親說的,走到隊長家院前時,把白布繫上,走進他家院裡。
這個院裡有三座房子,有北屋西屋和南屋,只有東邊是他家和蔣東雲家隔開的院牆。院裡搭著靈棚,逝者躺在棚裡的一張床上,後面擺著口大黑棺材。
我進院呆了一會兒,上廟的時間就到了,先是和逝者的兒子和孫子跪在屍體旁,在他們燒著紙哭叫一陣後,就排著隊出了院門,朝廟上走去。
村裡的廟在西邊,離村子一里多地。
這支不長的隊伍,有喊孃的、有喊大娘的、有喊嬸嬸的、有喊奶奶的,雜亂無章的喊著,慢慢往西走著。隊伍的最前面,是兩個人抬著一隻裝著水的桶,邊走邊用個大勺子不停的舀著桶裡的水潑在地上。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源自古代大臣出門時的淨水潑街吧。
死者的兒子排在前面,他們都穿著遮住全身的白孝衣,頭上也戴著白孝帽。走在最前面的是長子,他戴的孝帽還很特殊,從腦門上搭拉下來一塊白布,好像個簾子似的,把臉遮住,他得一隻手扯著那塊白布掀著,不然他看不見路。他的另一隻手還拄著一根纏著白紙的棍。也就是說,他一手掀著腦門上的布,一手拄著棍,最裡不停的“娘啊娘啊”的哭叫著。
我排在最後面,不時的叫著“大娘”。
雖然廟離村子不遠,隊長家又住在村西頭,但上廟不能走的太快,所以過了好一會兒才到廟上。
聽大人們說,以前的時候,這座廟還挺大挺好呢,但解放後破除迷信,政府讓把這座廟扒了。可是,廟雖然早就沒了,但地方還在,仍能看到扒後的痕跡和廢墟,每當村裡死了人時,仍到這裡來上廟。
我跟著到了廟上後,圍著廢墟跪下,死者的兒子們燒了紙,磕了頭,再排著隊哭叫著回去,就算上完廟了。
死人後,這樣的情景早晚各一次,在棺材沒有抬出去入土之前,天天這樣上廟。
本來,人家給發了孝布,就應該一次不落的跟著去上廟。但由於沒有鐘錶,不知道時間,有時我去了人家上廟都走了或上完廟了。所以,雖然屍體在家停了五天,我也沒上幾次廟。
那天放學回來,在衚衕前遇上等在這裡的小三子,他對我說:“我爸讓你上我家吃飯去。”
我問:“為什麼上你家吃飯啊?”
他說:“我奶奶下午出殯,凡是幫忙的守靈的有孝布的,都得上我家吃飯。”又讓我:“你就在這等著別走,到時有人會來叫你。”
我說:“行。”
可不一會兒,母親出來喊我:“小青!回家吃飯了!”
我說:“不回去。”
母親不幹,衝我說:“聽話!快回來!不然一會兒飯該涼了!”
我只好往回走去,到家後對母親說:“剛才小三子說,讓我上他家吃飯去。”
可母親說:“你又沒跟著上幾次廟,再說人家下午出殯,你不上學老師不讓,上學就不能跟著出殯,還吃人家飯幹什麼?”又催我:“快吃飯吧。”
我吃完飯,又去玩時,一出院門,看到二全子正朝這兒走來,看見我後衝我招著手說:“快來快來!”
二全子是小三子二哥。
我跑著到了二全子跟前,他又說:“跟我上我家去。”到了他家,他把我領到一張小桌前說:“你坐這裡。”
我坐下後,有人給我端來飯菜,二全子還親自端來一碗香噴噴的湯,衝我說:“快吃飯吧。”
雖然在家裡剛吃完飯,但看著這香氣誘人的飯菜,我還是吃了起來。
白白的饅頭,真是要多好吃有多好吃;那有肉的菜,真是要多可口有多可口;冒著香氣的湯,真是要多好喝有多好喝。
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