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清官(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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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傳聞新帝從草芥皇子出身，昔日曾與野狗搶食，登朝稱帝，朝堂不服者眾多。

&esp;&esp;汴京士族門閥之間勾纏積深，儘管鐘鳴鼎食的宋氏一朝敗落，門巷傾頹，連根拔除全部舊貴酸儒卻絕非易事。

&esp;&esp;葭月生寒，殿內燒著上好的果碳木，沉雲錦端坐在簇金繡軟墊上，指骨捏著一側太陽穴，蹙眉深思，正伏案批閱摺子。

&esp;&esp;硃筆停頓，連連將叫人心生不悅的折本砸落在地，沉雲錦漆眸微眯，輕蔑冷笑。

&esp;&esp;一群腐朽蜉蝣，竟妄想撼動大樹。

&esp;&esp;御案臺前，李鶴清言辭鑿鑿，據理力爭，講到激動處甚至攏起官服，要撞柱以示明君。

&esp;&esp;“新朝最為忌諱仗勢倚情，陛下您若身為明君，怎能私情從大理寺擄走罪臣之女，此等事犯大不諱，難以平眾。”

&esp;&esp;“陛下開了這口子，又如何以身示簪纓世家，示蒼生百姓，微臣懇請陛下三思。”

&esp;&esp;杜衡垂手侍立於一旁，冷汗涔涔，恐李鶴清這等冒犯言論將陛下氣到血崩。

&esp;&esp;李鶴清門勢微弱，卻身具文人風骨，宋氏反逆，各家或多或少都摻了些許，牽連甚眾，沉雲錦正需此等清廉正直的薄祚寒門替他處理膏粱仕宦，因此一手提拔上來。

&esp;&esp;李鶴清身為大理寺卿，審判案文公正不阿，接連讓行賄走私的官員吃癟，未曾想面對當今聖上，也是如此一般，直指臉面痛罵。

&esp;&esp;“此為不經之談。”沉雲錦頭痛。

&esp;&esp;令他不悅的眾多折本裡，一半都是李鶴清上奏的。

&esp;&esp;李鶴清反駁道:“二百五十四名百姓，三十二名獄卒，皆目睹經過，陛下為何矢口否認。”

&esp;&esp;“李大人，你話密了。”杜衡瞥見沉雲錦愈加難看的神色，連忙相勸道，“陛下心中自有定奪，輪不到你等覲言。”

&esp;&esp;李鶴清伏跪於地，埋首兩臂之間，“微臣惶恐，若陛下一意孤行，受妖女蠱惑，怎保大周運隆祚永。”

&esp;&esp;杜衡彎腰扶起，貼近他耳邊咕噥道:“陛下腹部有傷，需要靜養，這些事容明日再議，李大人請回吧。”

&esp;&esp;“什麼!”李鶴清怒目痛罵道，“陛下怎會受傷，是否是那妖女所致，微臣一眼便看出那等妖媚惑主，不懷好心……”

&esp;&esp;李鶴清每罵一句，沉雲錦臉色便愈加陰沉幾分，他所有言論，皆是在沉雲錦逆鱗上蹦躂，狠戳他脊樑骨。

&esp;&esp;沉雲錦屈指輕叩案臺，斂眸沉吟許久，“以孤見解，李大人身上的公文案牘還是不甚多，以至於有閒心管孤的私事，既如此，煩擾李大人替孤尋覓一些風月筆墨畫本，孤好與宋氏女觀摹學習。”

&esp;&esp;一想到秒洩出來，他胸口鬱氣實在難消。

&esp;&esp;讓李鶴清這等清官下勾欄瓦肆尋春宮圖小人書，簡直是把他臉面往地上踐踏。

&esp;&esp;他攏袖作勢要撞柱，卻被暗衛眼疾手快挾持住。

&esp;&esp;沉雲錦耐心告罄，起身道:“李大人慾以死明志孤不攔著，但可要想想你的孤寡祖母，孤從未立志要做明君，用些下作手段也未嘗不可。”

&esp;&esp;話罷，他轉身離去。

&esp;&esp;李鶴清頓時洩了氣，垂首坐地，沉默不語。

&esp;&esp;杜衡提著一盞宮燈，朝他微微躬身:“夜已深，奴才送李大人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