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3/3 頁)
顯得格外艱難,如同橫亙在他面前的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新來的站長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到這個偏遠小車站,就遭遇瞭如此棘手的難題——嚴重的水土不服。這裡的水質與他之前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那未經處理的生水帶著陌生的礦物質和微生物,剛喝下去沒幾天,他的身體就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本就初來乍到,還未適應新崗位的工作節奏和陌生的人際關係,身體便遭受這般沉重的打擊,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憔悴下去。
那幾日,他強撐著病體,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和不甘,試圖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想因為身體的原因而耽誤工作的正常運轉。然而,每一次的工作交接都顯得力不從心,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遞出檔案的動作都變得遲緩而艱難,聲音也因為病痛變得虛弱無力。那原本紅潤的臉龐如今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寫滿了疲憊與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僅僅工作了短短几天,他的身體就再也扛不住這病魔的侵襲,無奈之下只能向上級提交了休假申請,而後便一直未曾回來上班,車站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他未曾到來之前的平靜,但似乎又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在悄然發生。
在他休假的這段時間裡,車站的工作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站臺,工作人員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列車的排程、檢查和乘客的引導工作;夜晚,繁星點點,值班人員堅守崗位,確保車站的安全與秩序。只是大家在忙碌之餘,偶爾還是會在閒暇的間隙談論起這位站長的遭遇,有人感慨命運的無常,有人猜測他是否還會回來,也有人為他的病情默默擔憂。
常寧在聽到這些訊息時,正獨自坐在車站角落的長椅上,望著遠方的鐵軌出神。他的心中泛起了層層複雜的情緒,猶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往昔那些與站長之間的恩怨情仇,在此時似乎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想起站長初來時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失去了往日的威風;想起他生病時那脆弱的樣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心中不禁有些唏噓,那些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的怨恨,在這一刻竟有了一絲鬆動。他開始反思自己當初的態度是否太過決絕,畢竟大家都在這艱苦的環境中討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不易,也許過去的那些矛盾並非是不可化解的堅冰。
而站長在養病期間,獨自一人躺在醫院那略顯冷清的病房裡,潔白的床單映襯著他蒼白的臉色。他靜靜地望著天花板,思緒卻早已飄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車站裡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尤其是常寧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他深知自己過去的行為可能給常寧帶來了深深的傷害,那些無端的挑剔和刁難,如今想來充滿了懊悔。他也明白想要重新融入這個集體並非易事,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自己種下的因,如今要承受這苦澀的果。
而這時的常寧正在站舍打掃衛生。他緊緊握著掃帚,一下一下仔細清掃著地面,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那專注的神情彷彿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地上的灰塵在他的掃帚下乖乖聚攏,沒有一絲能夠逃脫。他的動作沉穩而有力,就像他當兵的時候,執行任務時那般堅毅和執著。
在部隊的日子裡,常寧接受了嚴格的訓練,每一項任務都被要求做到極致。無論是整理內務時將被子疊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還是站崗執勤時身姿挺拔如松,面對烈日風雨紋絲不動,都鑄就了他如今對待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的態度。如今,儘管離開了部隊,身處這小小的車站,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嚴謹作風從未改變。他擦拭著窗戶,玻璃被擦得光潔透明,能清晰映照出站舍外的鐵軌和遠方的山巒,正如他當年擦拭槍支,直到每一個零件都閃耀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他認真清理著牆角的蛛網,如同在戰場上排除每一處潛在的危險,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被忽視的細節。在這平凡的清掃工作中,他似乎又找回了曾經作為軍人的那份驕傲與堅守,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在這偏遠之地續寫著屬於他的責任與擔當,而過去與站長的種種恩怨,也在這專注的勞作中漸漸沉澱,化為他內心深處一抹複雜而又促使他成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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