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銀燭山(第2/3 頁)
但她不是,或不知為何是。
望枯:“我沒有本事,更沒有遠大抱負,下山之前我的原身被天劫雷劈斷了,一心只想攢些錢請個修士,不曾想會被帶回宗門,我從未像你們口中所說的那樣厲害。”
席嚀唇齒抿苦,喟嘆一笑:“望枯,你當真被護得太好了,天雷怎會隨意亂劈?叫我看來,上蒼劈你這道雷,更像催促,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興許是這世道有你必須下山的原由。”
望枯遽然沉聲。
席嚀又道:“因此,我更不該收你為徒了。師尊只收天下奇才或最刻苦之人,而前者慣出魔尊、仙尊,亦或妖王……萬般無知,才最是可怖。”
“到時,一榮俱榮,一毀俱毀。我循規蹈矩慣了,你另謀高就罷。”
,!
席嚀不再多言,抬腳離去。
望枯:“席嚀,你想要什麼?”
她的雙眸,是亙古明珠,長燃星火。
席嚀停下,沉吟不語:“……”
望枯:“我要萬貫財,想藤身不朽,想不受人欺負,想回巫山,而今你告訴我這些,那我也想知道為何天命會降與我身。”
望枯能開智,是萬里挑一的好事,堪堪知道足惜。但直至有一日,她的藤身被豺狼咀嚼時,忽而明瞭別淺為何總將弱肉強食掛在嘴邊了。
豺狼吃了又吐,藤身被攪亂得七零八碎,但望枯沒有死——根脈一日不斷,便一日死不了。
既有半個不死之軀,往後還何曾可懼。旁妖要修仙,她也跟著去;旁人要攢錢,她也隨波而流。
這樣無頭無緒的降世,總有一雙手推著她且走且看,且行且遠。
而後覓來銀兩,攥在手中沉甸甸的,能填滿胸口空蕩。是她此前唯一的確幸。
望枯笑笑:“但我是個沒有骨頭的枯藤妖,弱到一縷風都能被吹走,心有所想,也只得止步不前,如此,我還是隨意怎麼活好了。”
席嚀眸光微閃,亂世之下有人能說此話,已有一敵萬千的本事。
望枯:“所以今日你不會收我為徒也無事,但我能來尋你,已是圓我心中所想,不管你可願收這謝禮,我也定會還你。”
席嚀靜默:“……”
望枯說罷,卻不知這廢掉的修為如何償還,焦頭爛額之際,忽而想起那被桑落唾棄的倦空君。
傷何處,便用髮膚跟著痛何處。
望枯靈光一閃:“席嚀師姐,可否將劍借我一用?”
席嚀不知所以,但終是照做。
此劍由天山雪煉成,通體清亮,澄如冰池,觸而無溫,只有兩指寬,夜裡散幽塵,名喚舟遠劍。
不知是劍太輕,還是望枯略有長進、心堅氣定的緣故——這一回,她一把握住了。
修為與經脈相連,經脈由丹田而聚。望枯尚且不明己身丹田正在何處,便隨意往腕上經脈而斬。
席嚀大驚失色,本欲阻攔,卻為時已晚:“你這是何意!”
望枯雖斷手,卻無痛,只是低垂至此,將衣袖高高捲起。
只怕一身新衣還沒兩天便會髒個徹底。
“我說了,一報還一報,席嚀師姐心善,動不了手也是自然,我來幫你便是。”
席嚀動容哀婉:“你還真是……”
望枯歪頭應聲:“真是個好妖嗎?”
不覺間,席嚀冰容也染溫熱笑:“……嗯。”
席嚀要補修為,望枯留在這裡也是礙事。既已還好債,她一身輕鬆,拍屁股要走,毫不拖泥帶水。
望枯:“多謝師姐誇讚,望枯就不再打擾了。”
席嚀對這兩面之緣的小妖,遠談不上恨與愛,但如今也算過命之交,何況見識到她的膽識與魄力,難免心生惻隱。
席嚀念起劍訣:“算了,我送你回去。”
望枯不懂人情世故,舟遠劍尚未停穩,便急哄哄跳上去,生怕席嚀又要“收回成命”。
席嚀:“好,扶穩了。”
舟遠劍一鼓作氣直衝九霄,飛往半空時驟緩,快及結界邊緣,混沌幾團的瘴氣就在眼前,卻怎麼也過不去——
衰得真是時候。
望枯:“發生何事了?”
席嚀覺察古怪:“不對,這結界是為鬼修而圈,以防出了此地,被道士濫殺,尋常生靈都可進入,也從未攔過十二峰的人出去,為何今日……”
結界?
望枯心肉一跳,莫非,與皇宮不入邪祟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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