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斷劍論(第1/3 頁)
柳柯子聽罷,笑罷——
好一個我見猶憐的婦人戲碼。
柳柯子心裡這麼想,實則卻眸色微動,收斂寒光:“我只是上劫峰師長,只教本事,不教吃穿。”
蒼寸無奈走出:“師尊,她來時舊傷未愈,又疊新傷,旁人會覺我們欺辱同門,連身像樣的衣裳都不肯給。”
上劫峰對外驍勇好戰,對內有理有度,如此這樣,只怕有違宗律。
柳柯子心浮氣躁:“……帶她去找。”
蒼寸得令,哪怕不懂風度,也知攙一把這不惜命的師妹。
待到樹蔭拐角處,他才像是苦口婆心的老母,數落的心是一刻等不了了:“你看看你,把自己弄的什麼樣子?師尊脾性古怪,稍微聰慧點兒,說兩句好話,興許就消氣了,自然會給你解藥,但你瞧瞧自己這可憐巴巴的模樣,讓師尊看了,那就是明晃晃的挑釁!笨!”
上劫峰瘋瘋癲癲的奇才不在少數,但如此有傷風化、有辱斯文、有悖綱常實屬第一回見。
望枯始料未及:“師兄,可我並未覺得這是可憐巴巴啊?”
她也不哭,還努力討好地笑。
到底怎麼算是可憐人了。
蒼寸如鯁在喉,只好連連擺手:“唉,罷了罷了……對牛彈琴。”
眼眶一溼,喉頭一掐,加之亮血襯白肌,便是活脫脫的出水芙蓉,沉魚落雁。
是個男人撞見都得束手無策。
奈何,望枯只是枯藤一條,連根木頭樁子都比不上。
蒼寸出於好心,姑且將望枯安置在他的院落,蒼寸苑的書房偏室之中。又掘地三尺尋了件積灰的宗袍,從雨池小缸中舀勺水,方布粘溼,小心翼翼給她擦個大概,這才給她。
蒼寸隔門叮囑:“你可別嫌,上劫峰不喜鋪張浪費,二十個師兄弟只量身定了兩套用於換洗,我這拿的,是庫房裡僅剩的成衣,是個天資聰穎的人,奈何死在心魔試練上了,幸好忘了丟,才給我找到。”
蒼寸拍拍長袍:“行了,今日你就安生在屋內歇著罷,得虧庫房還有些金瘡藥,我還忙著呢,就先放你門口了,你與師尊的大戰在即,別還沒到時候,人就先倒了……”
他的聲音漸行漸遠,她敞門拿過藥和衣裳,換衣時,仍大腰身兩圈,長袖如戲袍,卻不善舞。
而今閒暇,離亭燕南下避秋,浮光與簷角交相輝映。加之毒素未褪,無處不讓應證望枯享片刻清歡。
但以痛克毒,是為莽計。
取勝良方還需摸索。
在此之前,幾袋錢的去留也要考量妥當。
不談身形,蒼寸也是個翩翩公子,定是做不出徒手翻土的邋遢事。
但望枯做得出。
剛好院子中央還有一顆開了靈智的杏子樹,三言兩語道清緣由,它一口答應,說要用樹根幫她把錢袋錮緊。
望枯心滿意足。
蒼寸這間屋子算是書房,即便她識字不多,也知挑揀頁尾翻爛的書看看。
望枯粗讀幾本,倒是好懂,盡是些講先人如何練氣、先人流傳的對劍招式和分散四海八荒法器的卷宗。但蒼寸於十二峰中,實力在一列弟子中卓爾不群,怎會將入門之籍奉為圭臬?
何況,柳柯子又什麼都不允望枯請教,恐是不怕弟子青出於藍勝於藍,而是見其悟性幾等,與潛心鑽研的本事。
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能知其一,就定有其二。
望枯暫知底細後,又挑最舊的幾頁來看。
其有三言,望枯見之不忘。
“攻為防,防為攻,二者一體,若遇難纏宿敵,防為先。”
“待氣運丹田時,過經脈,熱體膚,而後握劍。”
“上劫律第一百條,鬼有良善,人有蛇蠍,眾生平等,是非對錯斷不該憑片面之言;上劫律第一百零一條,勝之不武者,當逐出十二峰。”
因血性生上劫,卻有道義晃晃,明光擲地。
想來,上劫峰總讓十二峰敬讓三分,並非全然依傍武力。
蒼寸的書房只留有用之籍,剛好有一沓詞典,可供望枯認認那些生僻字。
她這般伏案,竟是得了趣,還把體內毒徹底拋之腦後,再未邁出房門。
久不見月,月自踏浪。
而後,望枯悄然趴在燭下小憩。
……
卯時翠柳,又見晨露欲落。
望枯半夜在桌上醒來,唯恐貪睡誤事,便早早抱好被褥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