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楸樹(第2/3 頁)
商老闆,本宮從未想要取人性命,只是昨日蘭兒驚得厲害,還在一夜之間,變得……”
她難啟齒,但話裡都是迷霧:“本宮不敢請太醫,因此事太過詭譎,三言兩語道不清。聽聞你們都為背屍人,見過不少奇聞異事,不妨幫本宮瞧瞧,本宮再做定奪。”
望枯不解——此事詭譎且要緊,為何還能在樹下吃茶貪歡?母儀天下的皇后,想要什麼不好,需得信誓旦旦向旁人許諾不取性命麼?放著德高望重的太醫不請,卻要聽信背屍人的一面之詞?
端寧皇后看似有條有理,卻顛顛倒倒。反觀她身,總是咧嘴笑,可細看卻像被掏空眼,黝黑一片。稍不慎,人就能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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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不可不去。
皇后殿內更為考究,梅花玉屏落地,桃色紗幔下盈滿女子香,卻有字畫晾在樑上,兩扇門對開,流風一撞,墨味滿堂。
端寧皇后:“蘭兒在午睡,本宮去喚她。”
宮中奴僕這樣多,皇后宮卻冷清過了頭。往院落看去,詠婉也去別處忙過了,獨剩古楸樹的影子仰躺院落。
寂寥催人老,時令也老。
而商影雲早已成家,像誤入溫柔鄉似的,東躲西藏,什麼都不敢抬頭看。
望枯拉住飛揚的紙張,赫然寫著井然狹長的燙金字。
古怪的是,望枯卻一個也不識得。
她拿去商影雲看:“商老闆,這是什麼?”
商影雲隨意掃去兩眼,抓耳撓腮:“什麼鬼畫符,我也不認得……”
“啊——啊——啊——”
適時,一聲女子啼血驚叫潑天而去,又近在咫尺,要烙印在耳腹上,逗弄信仰如擂鼓而震顫。
商影雲如臨大敵,拉著望枯站去門外,反覆提防隔牆耳:“……沒聽錯罷?這皇后宮內的叫喊除卻公主還能有誰?可這麼大的動靜,為何無一人過來?”
望枯忽而想起那日背屍,也是聽到一聲驚叫,便再無然後。
像是以聲鑄鬼牆,不允昇天之時。
如今活人所喚,又摻了哭喪,與鬼魅而較,竟有過之而不及。
而恰好這時,陡然無聲。
只聽得端寧皇后一人步聲,又輕拍襁褓孩提的脊,邊哄邊往外走:“不哭不哭,蘭兒莫要怕,母妃在呢……”
商影雲拉著望枯連連節退。
只因他聞到背屍人最為知悉的味道——
血。
而後,端寧皇后倩影緩緩現身,古楸樹撥出的風,捲起滿屋字畫。
像漫天大雪。
她緊緊抱著懷中染著大片血的襁褓,滿目依戀地輕吻。
端寧皇后這才悠悠攤開手,給望枯看去:“蘭兒,莫要怕生,就給他們看一眼。”
只此一眼,商影雲渾身戰慄,不敢喘息。
那是,被扒幹皮、渾身裸露血肉、活著嘗此痛、婆娑淚眼也無法褪去,眸色依舊蔚藍的公主——
不過一面之緣的續蘭公主。
望枯異常靜默:“您為何要這樣做。”
——敬以山楂糕,才留一絲禮。
端寧皇后卻眼含熱淚,話說得急切、毫無章法,與昨日那病秧子判若兩人:“做什麼?哪裡做?本宮怎會對蘭兒下此狠手呢?”
望枯長嘆一聲:“……”
果真不打自招。
旁人越是不言語,端寧皇后就越是心亂,急於證實自己無錯:“無妨,望枯,你只是不懂本宮的良苦用心。本宮查閱古籍,這些年倦空君只在天災現身一回,百魂同天時現身第二回,第三回,就是送你們來停仙寺時。”
她的眼中,倏爾閃爍明媚:“能把他請下凡,蘭兒就有救了。”
望枯:“續蘭公主會出事嗎?”
端寧皇后語帶哀求:“自然,沒有人能違背那個瘋婆子……但,望枯,本宮聽聞阮瑎的部下都說你與倦空君一見如故,他對你言聽計從,定是有法子的,對嗎?”
望枯偏頭不看,悄然攥緊右手,掌心紋發燙:“我沒有。”
端寧皇后踉蹌跪坐,目中閃過一瞬恨意,卻被她零碎成殘秋:“不可能,本宮的探子不會有錯,望枯,你在騙本宮。如今祉州,人間煉獄,內憂外患,朝廷貪官私吞那麼些救災糧,若無倦空君,難民們怎會還在沙坑中苟延殘喘?”
原來,他們遠在紅牆,卻什麼都知道。
但他們目不在此,在火樹銀花,在酒池肉林。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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