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銀杏謝(第1/3 頁)
深山需入,才知杳靜。
無須旁物指引,望枯順著長梯走到盡頭,便是風浮濯的屋舍。
碎陽雖如影隨形,卻被緊隨身側的大樹廕庇。
此樹為千年銀杏,四月天還未芳菲盡,但秋色是見不著了,若不細看,必定以為是綠茵小扇,還結著雌雄異株的球花。
望枯一採擷,就此落入掌心,像菩提子般圓潤。
樹下有一黃白相間的細葉,剛好映顯了風浮濯的絕活:“一枝獨秀”。
——是望枯自創的名字。
更何況,這插入塵土的還是黃姜花。
它被移來此地,只能護其不衰,卻難以助它生長,或是枝繁葉茂。
望枯蹲身盯緊,瞧著瞧著,忽而頓悟了。
——風浮濯並非喜花,而是惜物。
亦或是,對望枯所贈的物什都有百般愛憐。
銀杏樹旁的空地,還挨著閒適飲茶的桌椅。石頭墩子只有兩個,而桌面卻鐫刻出井然的棋盤,黑白棋簍各放對角。
望枯逐一碰觸,防水與打磨都做得無可挑剔,定是風浮濯親力親為的成果。
如此,望枯踏著春風,登門入室。
推開門,像是久無人跡,卻不染塵埃。
茅屋由茅草所鋪、黃磚所砌,裡頭卻極為考究。檀木之上雕琢青蓮,黃磚上刷著桐油漆,漫著玉蘭芳香。珠簾由雪色蚌珠串起,床榻上的帷幔,應是與風浮濯的衣裳布匹一致。密不透風,卻又如燈影外罩,更灑沉香之氣。
望枯縱觀整間屋子,整潔亮堂,四方通透,為一方君子雅苑。
望枯不曾覺察不對,反倒知曉此地為何無人敢來了。
風浮濯此人,就是一塊裁衣剩下的緞綢,也要小心疊放在抽屜暗格,豈會忍受旁人攪亂他的屋舍。
但望枯明知如此,也還是動了他的物什,卻不拿多的。
只是想要風浮濯剩餘未能交與自己手中的“盤纏”。
但望枯顯然低估了他的私財。
因為,茅屋有兩室。一屋就寢,另一屋則壘滿靈石、金子、銀兩、銀票……昂首去,足足堆了一座鹽山那麼高。
難怪不可一口氣端來。
望枯:“……”
風浮濯的勤儉之風,全憑他為佛門中人。如此禁錮,倒讓他一年到頭也沒換身像樣的好衣裳。
望枯頗有於心不忍,貴重之物比比皆是,若要帶走,還需考量到輕便些的。於是,她翻箱倒櫃,將風浮濯的一次未著身的成衣、面料上乘的布匹都拿了出來。
風浮濯定無二言。
誰曾想,空桑山卻“怒了”。
望枯:“啊——”
巍峨大山一個晃盪,便像是瘸了一腿,致使地動山搖。
她手中的金銀、布匹還未捂熱,竟橫七豎八地往右邊倒——望枯也跌坐屋中,茫然張望。
她賊心不死,生怕銀兩有個好歹,爬地去撿。這空桑山也不是吃素的,又起一個震顫,讓她倒去了另一邊。
望枯:“……”
——好罷,是這駐地神顯靈了,當她為作奸犯科者?
望枯丟下銀子,掌心卻印出一道丹色深溝。疼倒不疼,可她偏要因此要借題發揮。
她坐於穿堂風的必由之路上,兩眼升霧,對天喊話:“空桑山大人,莫說我傷了,就是將我摔疼了,若倦空君來日醒來,也定會埋怨你的。”
空桑山應是“聽進”了,遲疑一剎那,後就震得那天地也顛倒。
——更怒了。
望枯暈頭轉向,抱緊腦袋:“空桑山大人,我們本就是為了毀您而來……原先倦空君被我殺害,您就晃盪過了……如今……無須我毀……您就要自毀了……豈不著了我們的道……”
動盪即停。
茅屋斜立,望枯也四仰八叉倒在犄角旮旯處。
她翻身起,識了趣,要蹬鼻子上臉:“好罷,多謝空桑山大人高抬貴手。我貪生怕死,錢財就不拿了,但這些衣裳我可拿去罷……畢竟,倦空君見我這般,如此心疼,我將衣裳拿去,再美言幾句,空桑山大人就不會與倦空君結仇了,我很是聰慧罷?”
說罷,世間靜默,再無聲息。
望枯試探著拿起銀子——果真無礙。
眼下只剩一個難題:如何搬走。
望枯只好坐地揣摩。一件衣裳可兜五十根金條,三十錠銀兩,和不計數的銀票。
若用五件成衣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