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風之狀(第1/2 頁)
一句“親口說的”,堵得那叫嚷之人啞口無言。原先幾多憤慨,如今只能乾嚥三碗滾粥,任舌苔一路燙到心尖。
乃至夜裡清掃“石沙汀”時,男丁們還能光出蠻力不出嘴——女子們就喜耳根清淨,心緒與山色共好。
男修士與女修士各自領了一處,便互不干擾。
若非沃元芩善於察言觀色,興許望枯這輩子也看不出,十二峰的男女早已相看兩厭了。
她只附上首肯——“男女本就不一樣,十二峰既然沒有必生幾個子嗣的舊俗,就放任她們去好了。沃老闆也別怕會起什麼內訌,弟子們都是善戰之人,真起了紛爭,還能互相鞭策。”
沃元芩後知後覺——確是此理。
“石沙汀”一除,又該迎新了。遙指峰的碎屑壘成了高高的“臥榻佛”,魚兒難遊,更把銀燭山遮擋嚴實了。昨夜一挪,終於讓十二峰豁然開朗,再與冬陽久別重逢。
身處廣幕中,不知和煦微醺,卻知天寒攆人。
而寄於路清絕籬下的萬苦辭,卻對這天兒,有千萬個不樂意。
萬苦辭一飲茶,卻呸出了口:“這誰泡的茶?苦死了……還有,派個人想法子把它除了。”
尋他一指,正是山嵐之巔。
只有一抹殘陽。
恐是萬苦辭到黃昏分曉才醒,一時睡糊塗了,才隨意指了個山頭撒氣。睡醒了氣性還大,一舉佔了吹蔓的“寶座”,晾她在旁打轉淚眼。
望枯多有打抱不平,卻仍是以禮待人:“萬苦尊若起來,我定會將它除了。”
萬苦辭煞有其事地笑:“誒喲,真的假的?別是誇海口啊。但我也沒白白栽培你,古有後羿射日,今有望枯趕陽,趕緊去罷。”
望枯:“什……麼。”
一字一停,兩眼閃爍。
萬苦辭嗤弄:“還真和商影雲那小子一個德性,怪不得能共事一兩個年頭,傻子跟傻子一塊兒玩,腦子都不靈光。”
望枯起身,像敲門似的敲他的腦門:“萬苦尊卻與我們兩個一起玩,腦子豈不是一點兒也不剩了?”
萬苦辭看了眼望枯——兩眸如常,輝光帶惑,關切裡還略帶幾分熱忱,這可不像是玩笑話的神色。
萬苦辭一掌包住她的臉,並無情推開:“……真笨。”
——但他的腦子也是真的壞了。
能陪這心智上堪稱垂髫頑童,身子卻有“瘦燕”乾癟的人,說上兩句從未說過的“幼稚園拌嘴”,已是被下降頭。而今卻還能盯著她的容貌,驀地湧入那句曹植的詩——“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浮光也是有雅興,偏要往她的臉上湊。
萬苦辭卻覺礙眼。
便好心替她趕走這片欺壓臉頰的“登徒子”罷。
望枯用衣袖胡亂擦臉:“沃老闆給我塗了些脂粉,不能花了。”
“死人皮囊一個,你還需塗這個?”萬苦辭又覺越了界,兀自收了逗弄的心思,“罷了,愛如何如何,我管不著。只是,既然為了個年夜飯拾掇得如此隆重,不得給我帶些飯菜來?”
望枯:“可師尊說你可以來,為何不願去呢?”
萬苦辭隨意打哈欠:“不知道,睡大覺。”
望枯:“好罷,倒是可惜,因為師尊還說,不知十二峰還有幾天好日子,也不知來年還能否齊聚一堂。若是今夜還不來,就更無時機了。”
萬苦辭身子一倒:“是啊,越是安寧太過,就越是古怪……罷了,大煞風景的話還是不多說了,我只是個局外人,去了你們不痛快,我也不痛快,跟著那群鬼修吸點陰氣,也是喜慶。”
陰氣如何圖喜慶?
望枯只認自己見識短淺:“……也好。”
萬苦辭拍拍衣裳要離去,撲騰一聲,魚躍石上,也驚起他思緒乍起漣漪。
萬苦辭回首:“慢著,那休忘塵處置了麼?”
望枯有剎那靜默:“沒有,席嚀師姐也還未醒來。我本想潛入休忘塵的關押之地將他殺害,或是讓他吃點痛楚,但眾宗主怕弟子太過信任他,悄悄放了去,才不曾公佈他的關押之處。”
萬苦辭也是在交戰以後,覺察不到休忘塵的氣息了,才決心留下。路清絕三天兩頭去築剛峰的金銀礦邊守著,哪管屋子裡住進了個魔族邪神,但腮邊凹陷,顯然是被掏空了陽氣。
路清絕卻覺——“能以行屍走肉之身陪襯席嚀,甚好。”
罷了,昨日言談,不溯今朝。
萬苦辭卻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