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記憶（二十五）(第1/2 頁)

眼前蒙上一層紅紗，一切都宛如霧裡看花般虛幻，朦朧的像是一場夢。

爸爸媽媽攙著我向門外走去，門前停著一輛雕龍刻鳳的紅轎，當我露面的那一刻，轎後的樂隊吹響手裡的樂器，聲音有些刺耳，但聽起來又很喜慶。

我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陳宇。

婆婆立刻發覺了我的想法，笑呵呵的扶住我的肩，把我肩頭歪下的裝飾重新戴好後，小聲開口道:“按照儀式，你和陳宇要在晚上才能見面。”

我有些疑惑，心道真是奇怪的儀式。

門邊看熱鬧的鄰居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我甚至看到了教書先生，對方不知道從哪搬了個小馬紮後坐在道邊，手裡拿著幾顆爸爸媽媽發給他們的婚糖。

看到我投來的目光後，先生還笑眯眯的抬手和我打了個招呼，我卻看了看先生手裡的婚糖，又看了看對方花白的頭髮，有點擔憂對方牙齒的安危。

爸爸媽媽扶著我上了轎。

眼前喧鬧的聲音，微笑祝福的鄰居，面露感嘆的爸媽……全都被一層厚重的紅布隔開。

我的視線裡只有一片豔紅色，感受著身形隨著崎嶇的道路而顛簸。

猶豫了一下後，我伸手取下了紅蓋頭，小心的掀開轎子視窗那層厚重的紅簾後，我向外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離視窗最近的是婆婆，對方正騎在一隻高頭大馬上，喜氣洋洋的對著沿路祝福的鄰居拱手，一副與有共焉的模樣。

似是掀開紅簾時流蘇的碰撞聲引起了婆婆的注意，對方下意識扭頭看向我，而後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她立刻用身軀擋住了其他鄰居投來的視線，同時伸手把紅簾重新拉好，飾品叮鈴叮鈴的碰撞聲瞬間便掩埋在嘈雜的聲響中。

耳邊鄰居的祝福聲響不絕於耳，婆婆壓低聲音對我有些焦急的開口:“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這種時候可不能摘紅蓋頭啊！那是留給你的新郎子摘的！”

婆婆臉上的焦急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然後低眉順眼的把紅蓋頭重新戴好後，我才伸出指尖把紅簾勾起一條縫。

一直盯著我動作的婆婆瞬間投來了視線，看到我頭上的紅紗後她才鬆了口氣，然後沒好氣的道:“這要讓你爸爸媽媽知道你自己把紅蓋頭掀了，都得以為你要悔婚了，要從轎子上跳下來然後和哪個野男人私奔。”

我微微一愣，用氣聲問道:“這麼嚴重?”

周圍鑼鼓喧天，我甚至根本都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我不太清楚婆婆有沒有聽到，但對方給出了回應:“當然不能隨便掀啊，這東西自古以來都只能由新郎子掀的，如果你自己掀開蓋頭讓別人看到了，那別人只會以為你這是對這場婚姻很不滿，或者你不想和新郎結婚了，你想嫁給其他人。”

我有點被嚇到了，還伸手把頭頂的蓋頭緊了緊。

我剛剛就是把它胡亂的往頭上一蓋，要是一會下轎的時候蓋頭掉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於是我收好紅簾，把它理好後，認真的在頭頂蓋好，但這東西依舊給我一種隨時會隨風飄走的感覺。

我的身體在隨著轎子的顛簸而不斷搖晃著，也不知道這請來的轎伕是新手還是和我有仇，我根本連坐都坐不穩。

我在轎子裡左右看了看後，透過紅紗，我在頭頂看到了兩個鑲在頭頂的欄杆，直覺告訴我，這就是讓我把手放上去的。

我抓住兩個欄杆，在有了抓手後，我終於不會在轎子裡撞來撞去了，但依舊止不住的顛簸和搖晃。

婆婆和爸爸媽媽始終沒有開口，所以這應該是儀式的正常流程?

我的思緒有些混亂，但心裡的千言萬語最終匯成了一句話。

——媽蛋，早知道不嫁了。

我強忍著自己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心裡有些苦惱的想著。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轎子緩緩停在了一個硃紅的大門前，圍在門邊的一幅幅面孔全部是陌生的模樣。

我緩緩收回自己有些發麻的雙臂，兩隻手的手心佈滿了摩擦出的紅痕，隨著吹進轎中的風，手裡傳來一陣難忍的麻癢。

我攏了攏雙手，轎子被一隻有些蒼老的手拉開，婆婆彎腰探入轎子中，笑著讓我出來和未來的公婆打招呼。

我躡手躡腳的從轎子裡走出來，如果不是婆婆的手在轎子的門上墊了一下，我可能還會一個不注意把頭磕在上面。

陳宇的爸爸媽媽站在門前，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容，手裡似乎拿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