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記憶(二十八)(第1/2 頁)
我轉動手裡的匕首,刃口打磨的無比鋒利,只需無意的一眼就能讓我感受到一股刺痛感。
桌上放著一個手鐲,長久的蒙塵讓它失去了應有的光澤,但我仍能隱約從它昏暗的紋路中感受到做工的精細,中心雕刻著的鳳凰惟妙惟肖,正振翅欲飛。
但鳳凰的胸膛上被劃出了一道猙獰又醜陋的痕跡,像是一道刺入它體內的荊棘。
鳳凰仰頭高鳴,本應象徵自由和熾熱,現在看起來卻宛如落魄而無助的哀鳴。
我不知道這道痕跡從何而來,但我能感受到其中濃濃的警告和惡意。
我坐在床邊出神,蓋頭被我隨手扔到一邊,我聽著門外的喧鬧聲,莫名的有些煩躁。
就在此時,那股形容不出的腐爛味道再次湧入我的鼻間,我下意識看向房間的角落。
那兩塊豎起的白磚早已被我重新按了回去,此時正有揭板而起的跡象。
我:?
我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但回頭看了一眼緊關的房門後,我還是緊握匕首,躡手躡腳的走向了房間角落。
隨著我走近目的地,那股味道就愈發濃郁了起來,我甚至有一種想要乾嘔的衝動。
我蹲下來,伸手熟門熟路的扣在那塊白磚的機關上,隨著我的掰動,耳邊傳來咔吧一聲輕響。
下一刻,整個白磚彈了起來,沒錯,整塊白磚在我眼前直接“蹦”了起來,它飛到了我肩頭左右的位置後才失去了動力,在重新落回了地面後直接摔落成了幾十塊碎片。
我卻只是愣愣的,看著白磚之下那具已經半腐的屍體。
不知為何,屍體的臉部卻並沒有什麼腐爛的跡象,還能依稀看出一個女人的模樣。
對方兩隻無神的雙眸緊緊盯著我,彷彿下一刻就會開口說話。
對方穿著一身腐舊的嫁衣,火紅的顏色被泥土和時間消磨和黯淡,她的手裡還維持著手拿什麼的姿勢,那股腐爛的臭味就從對面的袖子裡傳出。
我看似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其實已經被嚇得短暫失去思考能力。
於是,身著嶄新嫁衣的我與身著腐朽紅袍的她對視。
我面色紅潤,她面色青白。
我在人間,她在幽冥。
…………
連綿不絕的噼啪聲拍打在紙窗上。
大概半炷香前,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但門外嘈雜的勸酒與吵鬧聲不止沒有平息,反而愈發熱烈了起來,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不僅沒有澆散他們這團擇人而噬的火,反而像是一桶助燃的油。
我不信,那些“鄰居”是第一次喝陳宇家的喜酒,所以,我也不信那位“婆婆”連陳宇是不是第一次結婚都不知道。
——從頭到尾,只有我和我爸媽被埋在鼓裡。
這讓我打消了衝出屋子,當眾數落陳宇罪名的想法,我不知道當我把陳宇死去的前妻公之於眾時,他會不會狗急跳牆。
我闔了闔眼。
但我不僅沒有焦頭爛額的在屋內打轉,想著怎麼解決這些問題,反而有些釋然和放鬆的發呆。
某一刻,我側頭看向了床內的人影。
她靜靜躺在雕龍畫鳳的紅被間,因為遮住了大部分腐爛的身軀,此刻她反倒顯得沒有那麼恐怖了,反而如同一個即將嫁作他人的新娘子在靜靜酣睡。
對方生前留下了一封信,一把匕首,一隻手鐲,那封信的正面寫了陳宇造下的罪孽,背面用她的血寫了一行字。
“六年為期,夜間血雨,死冤為憑,召魔臨間。”
最下面是四個數字,我勉強辨認出是2100,這大概是她留下日期的時間。
而今年,也就是我嫁給陳宇的年份是2106,冥冥中正好對應了這句六年為期。
窗外的雨愈來愈大,蒼穹間咆哮的雷聲暫時驅散了院內讓人心生煩躁的喧鬧,我心有所思的把木窗推開一條縫隙,此刻的我已經不在乎自己是否還戴著紅蓋頭。
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
院內的十幾張圓桌上全都支上了一層碩大的油水布,那些鄰居正毫不在乎的喝酒吃菜。
我不知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油水布上蓄著的雨水似乎並不清澈。
爸爸媽媽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毫不知情的被陳宇的爸媽,婆婆,桌上其他的親戚圍在中央灌酒,爸爸的臉龐已經喝的通紅。
但或許他的心裡一直唸叨著不想在我的大喜之日醉倒,爸爸的身軀搖搖欲墜,但始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