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夜半相邀(第1/2 頁)
陳景鐸匆匆往養心殿去時,只覺得胃裡仍然翻江倒海,他來之前給自己抓了點藥,煎了水打算待會服下,只是止住噁心,不再嘔吐,卻沒有徹底好全。
但皇帝是萬萬不能出事的,他便忍著一身不適趕來。
誰知養心殿已然熄燈了且安安靜靜,外頭守著的太監看他來了,趕緊迎上來,奇怪道,“大人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小的看您臉色不大好。”
陳景鐸抓住那太監的手臂才穩住身形,他著急問皇帝的狀況,“從外頭回來之後,陛下可有哪裡不舒服?睡前一切可好嗎?”
太監點頭如搗蒜,“自然無大礙。”
陳景鐸大喘著氣,平復著心緒和氣息,他實在沒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只有自己中招了,可那糕點明明是三人都吃過了。
對了,陳王,也不知道陳王那邊如何了。
他囑咐了幾句守門的太監看顧好皇帝,便匆匆往嘉德殿去。
沒想到到了那邊也是吃了閉門羹,守門之人說陳王早就歇下了,請他若有事明日再來。
回太醫院的路上,陳景鐸納悶了,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同樣是一鍋裡蒸出的糕點,為何就自己吃了渾身不適?
他肯定自己沒有吃對沖的食物,難不成是入口的器具有問題?
他很快想到白日裡吃花糕的場面,尋常的粗瓷碟子再加上木筷,其實也無甚奇特。
對了,木筷!碟子是不好做手腳,畢竟陶瓷緻密不容易滲進去什麼東西,但木頭就不一樣了。
筷子,一定是筷子,這時候陳景鐸又想起那些太監們包括自己在檢查的時候都漏掉了此物,百密一疏啊。
眼前已經是太醫院的值房了,陳景鐸走了一路吹著冷風過來,臉色雖然因虛驚一場好了一些,但心裡仍然是不大痛快。
沒想到這次掉以輕心的竟然是自己,還好沒釀成大禍,只是他自個不大舒服。
他去小廚房盛了些湯藥來,雖說不知這是什麼毒,但暫且服用一些疏風解毒的湯藥或許可行。
一碗黑咕隆冬的藥汁灌下肚後,陳景鐸坐在案前閉眼,冥思苦想到底是誰設這一局,偏偏針對自己。
那筷子其實早已記不清是哪一位遞給自己的,甚至也有可能是那店家所為,譬如此人已經被人收買。
奈何他此刻出不了宮,也找不出證據,且只有自己一人出事實在難以追查,指不定說出去都沒人信,不害皇帝害一個小小太醫。
想了想,陳景鐸還是伸手給自己把一下脈。
脈象仍虛浮,帶著驚慌,這些他不必把脈就曉得,這便是所謂的醫者不自醫。
這一夜他便在值房裡一直坐到半夜,三更天時外頭突然有人敲門,開了門見是一個有些眼熟的太監。
他看到陳景鐸還醒著,似乎鬆了一口氣,進來行了一禮道,“陳大人還在就好,我家大人身子不大爽利,想請大人出宮去看看,不知……”
陳景鐸皺,眉怎麼這麼晚了還有外臣來宮裡請太醫出去,這可不合規矩。
但皇帝年幼,這朝堂綱紀也尚未嚴肅起來,他是不介意用自己這一身醫術去換一些以後可能用得上的人情,想明白便起身來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問他,“你家大人是哪一位?”
那太監從容道,“您白日裡見過的,正是丞相。”
陳景鐸的手一頓,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些什麼。
他再抬眼看那小太監,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眼裡的神色帶著幸災樂禍。
瞬息後,陳景鐸很快繼續收整齊自己的東西,從書案後出來,吩咐那太監帶路。
就算是丞相夜半相邀,陳景鐸也不怕他做出殺人滅口的惡事,畢竟他如今正經是個官兒了,就算他想說點別的見得不人的,陳景鐸也樂意為皇帝探聽訊息。
只是這夜半寒風瑟瑟走在街上,的確讓他雪上加霜,之前服的湯藥效果還未完全起來,當下覺得胃裡翻湧。
這症狀按理說他熟讀醫書也該是熟悉的,興許是心裡念頭太繁雜,一時半會想不出在哪看過。
行至半路,太監突然停下了,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根黑色的布條,給陳景鐸看。
“大人對不住,若接下來再往前走,怕是要矇住你的眼睛,若你信奴才,奴才便給您繫上,若不信還請大人原路返回,就當今日奴才沒有來過。”
陳景鐸皺眉,“憑什麼信你?”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他往前望了下,明明丞相府近在眼前,為何還要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