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蜉蝣(第1/2 頁)
祝餘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外界要麼說陸卿是被皇帝視為福星的逍遙王,終日縱情享樂,是個得罪又得罪不起,結交又沒有什麼用處,雞肋一般的富貴閒人。
要麼說他遭皇帝忌憚,所以只封“二字王”,事事受限,處處掣肘,甚至就連賜婚,都是從幾個藩國中挑了一個最沒用的朔國,隨便嫁過來一個祝家的女兒罷了。
然而成為逍遙王妃才這麼短短几日的功夫,祝餘便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傳聞各有站得住腳的地方,卻又都不對。
陸卿的處境,還有他與當今聖上之間的關係,遠比外人能夠揣測到的更加複雜。
當陸卿的注意力從卷宗中抽離出來,抬眼看向祝餘的時候,正瞧見她盯著桌旁的金面具出神,眉頭皺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待他開口,忽然一聲響亮的飢鳴從祝餘那邊傳來,同時也讓她回過神來,下意識朝陸卿這邊看過來,二人四目相對,看到陸卿眼中的促狹,祝餘的臉一下子便鋪滿紅霞。
“餓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陸卿朝外面看了看,透過窗紙也看得出,外面光線都已經昏暗下去。
“已經這個時辰,確實該餓了。”他把桌上的幾盒糕餅點心開啟,推到祝餘面前,“這會兒先委屈你吃些點心糕餅充飢。
估摸著晚上,那周到的主簿會給咱們安排飯菜的。”
祝餘看了看盒子裡的糕餅,有酥皮的,有軟糯的,有淋了石蜜的,有包著餡兒的,花樣還不少,看著也引人食指大動。
不過伸手捏起一塊兒,祝餘又有些猶豫了:“這糕餅應該穩妥吧?”
陸卿抬眼看她,見她說得認真,笑著搖搖頭:“他們沒那麼大的膽子。
別忘了,那位李大人可是以陸嶂的門生自居的,毒害御史的事情,大體是不敢做的。
畢竟,有一個詞叫做牽一髮而動全,但你可知牽一髮的後果是什麼?”
祝餘點了點頭。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聽起來似乎頗有一種小小蜉蝣也能掀起風暴的味道,事實上若真的被扯住的只是頭髮,那麼最先被割棄的也同樣是這一把“頭髮”。
有些時候,作為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在麻煩面前,你的同夥或許比你的敵人更希望你死。
再想想喜宴那日,縱使是鄢國公那麼一個權勢滔天的權臣國戚,對陸卿也多少是有幾分忌憚在的,這麼看來,方才自己擔心李文才的那幾個擁躉就敢滅她和陸卿的口,還真是有點多慮了。
這些糕點配著熱茶,祝餘倒也吃得香噴噴的,她向來不是一個會讓自己餓肚子的人,不論什麼處境下,吃飽休息好,才能夠最大限度保證健康。
過勞的苦果,她吃過一次就夠了,代價之慘重,讓她心驚膽戰,引以為戒。
吃過了東西,祝餘又去架子上換了一本書回來翻看,陸卿照舊翻看賬冊。
就這麼耗到了傍晚,外面果然悉悉索索有了聲音。
祝餘聽見符文詢問的聲音,不一會兒,他便從外面進來,手裡提著兩個碩大的食匣子,裡面菜色豐富,甚至還有一小壺酒。
外頭買不到的東西,縣衙裡倒是還有存貨。
陸卿取了杯子倒上一杯,只見那酒色很淡,香味也好像只是浮在表面上而已。
與那天在酒肆裡得到的酒比起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這兩種酒如果放在一起,讓人隨意選擇,勝負不言自明。
看樣子那盧記在把持了整個清水縣地界的釀酒生意之後,果真是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
吃過晚飯,外面天也黑了。
符文為陸卿點了燈在書案上,自己坐在門邊附近的椅子上。
“你若倦了便早點歇息,不必同我一起這麼熬著。”陸卿叮囑祝餘,然後就又專心致志翻閱起手頭的卷宗來。
祝餘在屋子裡走了幾圈,算是飯後活動過,那李文才架子上的書,大多都是隨意擺在那裡充場面的,既沒有聖賢典籍,也沒有精彩的話本,大都枯燥乏味,看著也沒什麼意思,她索性和衣而臥,躺在臥榻上早早歇下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祝餘毫無徵兆地醒了過來,看到陸卿依舊端坐書案旁,偏著頭朝向窗子的方向,見她要起身,先衝她比了個手勢,實際熄了案頭上的燈。
屋子裡瞬時間陷入一片黑暗。
祝餘沒敢亂動,靜靜靠在那裡一動不動,豎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