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黎明(第1/2 頁)

孫學文坐在椅子上，繼續講述著後來發生的一切：“後來是我爹把我打醒的，他說，姐姐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考上大學，難道他要讓姐姐在天上也不安心嗎？

我又回到學校唸書，爹辭掉了警衛的工作，我們爺倆就那麼過著，前幾天我爹在幹活的時候，從山上滾下來了，摔斷了腿，醫生說挺嚴重的，得截肢，要不然就會感染，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手術費是3萬元。

醫院說先給我爹治著，讓我去籌錢，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如果還交不上錢，我爹就得出院了。

這兩年掙到的錢都拿去還親戚鄰居們了，根本沒存多少錢，我跑去借錢，可是當初為了我姐的事，我們和那些人鬧翻了，他們說假話，我就往他們門口潑大糞，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肯借錢給我。

我沒了爺爺，沒了娘，沒了姐，不能再沒了爹。”少年捂著臉嗚咽著。

“所以，你是怎麼想到搶劫的？還知道在路上撒釘子？”白芷問他。

孫學文說“我們常常在這附近玩，知道快過年的時候，會有很多車從這裡路過，他們一定有錢，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你就沒想過，萬一遇上比你厲害的人，該怎麼辦？”白芷又問他。

孫學文看了看白芷，小聲的說道：“想過，但是沒有辦法，大不了陪他一命，只要能救我爹就行，如果救不了，我就陪他一起走，也挺好的，省的我倆都孤單。”

“那你姐姐呢？她的願望怎麼辦？”朵拉問道，那個可憐的少女，如果知道自己捨命保下來的弟弟，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該有多麼傷心多麼難過。

想到去世的姐姐，孫學文心裡一陣刺痛，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姐姐臉上的笑容，記得越清楚，他就越恨自己，恨自己天真，恨自己傻，恨自己的無能。

見少年臉上痛苦悔恨的表情，朵拉嘆了口氣，對他說：“既然放不下，那就讓自己變強大，去給她報仇。”

朵拉的話好像一根蛛絲，將少年即將陷入黑暗絕望的心給扯住了，他的心在搖搖欲墜，他的眼睛都是茫然：“能報仇？”他真的能夠給姐姐報仇嗎？

“能，沒聽說說一句話嗎？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聽你姐姐的話，先考上大學，之後的事慢慢來”朵拉又說：“現在，你父親的醫藥費有了，命就保住了，你也不用擔心了，至於這筆錢算是我們借你的，以後你有能力的時候再還。”

這個對一切都絕望的少年，比起施捨，他更需要的是尊重。

孫學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白芷將叉子拿下來，對他說：“先吃飯吧，吃飽了再說。”

泡麵是種神奇的食物，它方便快捷又好吃，在這樣的冬天的凌晨，吃上一桶熱乎乎的泡麵，絕對是一件讓人感到幸福的事。

極富彈性的麵條在香氣裡穿梭，吸飽了湯汁之後，吃上一口，滑過唇齒之間，到達胃裡，熱乎乎的，溫暖了少年的身體，慰藉了他的疲憊的靈魂。

這是他吃過的最好的東西，即使在日後，他吃過無數山珍海味，都敵不過此時的這桶泡麵。

看著少年狼吞虎嚥，鼻涕眼淚橫流的樣子，白芷和朵拉都沒有說話，也許少年並不需要他們說什麼，他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堅強。

那些黑暗的過往沒有磨掉他骨子裡的善良，從他拿的那把沒有開鋒的刀就能看出來。

是的，白芷和朵拉早就發現了，那把刀沒有開鋒，砍到人的身上，不會流血，只會讓面板青紫，即使他遇到過黑暗絕望，他的內心深處，依然有著一份純潔之地，也正是由於看到了這份善良，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這裡，聽少年說他的故事。

孫學文吃完泡麵，抬起頭對白芷說：“大哥哥，你有紙吧，我給你們寫一張借條，我一定會還這筆錢的。”

白芷去車裡拿了紙和筆出來，少年趴在桌子上，寫下了這份鉅額欠條，至少對此刻的他來說，這是一筆鉅款。

他寫上年月日，時間，地點，錢的數目，然後鄭重的寫上自己的名字，還有身份證號碼，詳細的家庭地址，：“大哥哥，如果以後我不還錢，你就來這裡找我，也可以發資訊通緝我。”

白芷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然後將紙條摺好，對他說：“我給你十年時間，十年後如果你不還錢，我就報警抓你。”

十年，是時間，也是一條繩子，緊緊的拽著孫學文，不讓他掉到深淵裡，也是一種束縛，讓他不再鋌而走險。

“嗯，那就這樣說定了”少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