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難的童年(第4/4 頁)
是那次爆炸造成的。
啞炮爆炸後兩個月,天已開春,大舅媽想吃紅薯,開啟地窖蓋,喊楊學山去地窖拿紅薯。站在旁邊的大舅說,楊學山正在幹活呢,他自個兒下去拿就行了。可大舅媽把大舅死死地拽住,小聲跟大舅說:“地窖會燻死人的!”然後大聲喊楊學山,非要楊學山下窖拿紅薯。楊學山到了地窖旁,探頭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地窖口,一股刺鼻的味撲面而來,就叫大舅媽拿個大蒲扇來。大舅媽橫著臉:“毛病!下去拿個山藥還得大蒲扇伺候!我家沒蒲扇!趕快下去拿吧!”楊學山告訴她:“我聽說前年個,南山南有燻死過人的。”大舅媽不耐煩了:“少廢話!趕緊著下去拿紅薯!還等著下鍋呢!”楊學山擔心地看著大舅媽:“‘要燻死了呢?”大舅媽不屑地說:‘那還能怎麼著!燻死條狗還能剝了皮吃肉,你要燻死了,誰吃你?只能挖個坑埋了!”楊學山一看大舅媽成心往死裡擠兌他,只好脫下衣服,一邊扇著風一邊往地窖裡下。
之後,楊學山深有感觸地說,“只要不是同命相連,他大舅他二舅都是要命的舅!”
那年天鬧大旱,當家大舅叫楊學山去北莊兒上去改水澆地。走到半路上,鐵鍬尖尖的頭突然從鍬把兒上滑落下來,重重擢到楊學山頭的左邊,血從頭一直流到腳後跟兒。那鮮血流得,嘩嘩的!用現在的計量單位計算,起碼好幾百cc!用在戰場上,估摸著可以救活一重傷員了!當楊學山血流滿面回到大舅家,大舅問怎麼回事。楊學山我告訴他事情的原由。當家大舅看了楊學山一眼,根本不問楊學山頭痛不痛傷得如何。卻他媽的問楊學山還能不能給他家幹活了!楊學山回憶當年血流滿面的情景時,憤怒地說:他孃的,你說這地主老財,啊!真是頭頂上生瘡腳底下流膿——壞透了!不顧窮人的死活,只知道給往死裡使用窮人!”
打那次鐵鍬尖尖的頭把楊學山的頭擢得鮮血一直到三十歲,楊學山半個腦袋一都是木木的,一想事,腦袋就發矇!後來,由於勤學善思,這種精神恍惚的現象才逐漸消失。
儘管楊學山被當家的大舅使得比毛驢還狠,可當家大舅給予楊學山的生活待遇還不如他大舅家的毛驢子!本來說好的,長工兩班倒上山打草柴,上山前和下山回來,東家都要做好吃的。而楊學山下山回來,當家大舅卻叫楊學山去油槽挖油泥烙蕎麵餅吃。“還有更黑的呢!”楊學山回憶道,“當家的大舅媽怕我過年多吃兩口她家的肉,竟然讓我吃用白水煮的肥豬肉膘子!而且還是沒煮熟的!當家的大舅和大舅媽看到我吃白水煮的生肥豬肉膘子的嘔吐樣子,得意地互使眼色。吃一點鹹味也沒有的生肥豬肉膘子,一吃就噁心得要吐。打那以後,我再也沒吃過當家的大舅家的肉,他們也就剩下了這仳黑心錢!——真是親不親階級分!”
1938年的冬天,由於當家大舅玩命使喚楊學山,又不給楊學山吃好的,楊學山的身體吃不消了,突然心慌手抖,不得不被送回家養身體。
回到家,楊學山的娘請來土醫生給楊學山看病。土醫生用三稜針往楊學山的手指扎放血,心慌手抖的症狀才消失。
後來楊學山回憶,不是土醫生紮好了他的病,而是他還年青,休息幾日,身體恢復過來而已。
休息了一段時間,看著一貧如洗的家,楊學山不得不又去給人扛長工。他先到於家莊魏順魁家扛長工,天天到十華里外的山上去砍柴。一天寒冷的西北風吹得地動山搖,人們都躲在屋裡取暖,沒人出門幹活,可魏順魁硬逼著楊學山去十里以外的山上給他砍柴:“你吃我的,又拿我著的錢,你是我的長工!得聽我使喚,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得給我幹什麼!別說刮這點兒風了,就是下刀子,我讓你去砍柴,你也得去!”
楊學山只得扛著扁擔,拿上鐮刀,頂著刺骨的西北風,到十幾裡外的山上砍柴。
從於家莊魏順魁家出來,楊學山又到石家統給畢老開家扛長工。到了1940年,楊學山又去了鄰縣的郭莊郭老壽家扛長工。在郭老壽的磚窯打磚坯抬磚坯。每次都往磚窯裡抬半人高的磚坯子。而且,天還沒亮,就把楊學山等長工攆起來,天已完全黑下來看不見路,怕把磚坯踩壞了,才讓楊學山幾個長工回去吃飯。楊學山回憶說:“《半夜雞叫》寫的故事絕不是虛構,地主老財們個個恨不得又不讓長工們吃又不讓長工們睡,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給他們幹活兒!”
結果還沒長成身體的楊學山讓地主老財們累得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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