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隗之儉(第1/2 頁)
師雪妍自是不去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渾身乏累,連飯也不想吃,便先去休息了。
南凌延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向一旁的侍人吩咐道:“挑幾樣清簡的,給師姑娘送去。”
那侍人得了令,便將三盤素菜重新裝了碟,提著食盒走了。
隗之儉聽見“師姑娘三個字”,當即反應過來,笑問道:“那位姑娘便是太傅愛女?著實妍姿清麗,舉世無雙。”
南凌延月未置可否,才淨手上桌的師亭昱接道:“家妹得隗大人如此誇讚,只怕受之有愧。”
“家妹?”隗之儉故作驚訝,問道:“如此說來,這位便是名滿淮洛的御庭司掌使——師大人?”
名滿淮洛你還能認不出我來?
師亭昱心中冷笑。
來之前他便查過這位隗大人,想不到一屆黔州牧,竟然是當今皇后的親哥哥,長寧侯的遠房之親,曾也是在流雲齋中讀過書,被萬先生授過“梅染帶”的前“玉郎”。
何謂“玉郎”?
祁國的科舉與別國有所不同,各地學子先經乙試層層選拔後,才得入淮洛皇城的學府流雲齋,由流雲齋先生統一教習後再經甲試,入前十者才能入仕。而在這前十者中,第三名會被授“梅染帶”,第二名授“百霜帶”,第一名授“天青帶”,若要得這“玉郎”的美稱,卻還要兼典則俊雅的容貌才可得。
那位現任流雲齋之主,言先生便是得“天青帶”之人,後來成了祁國最年輕的少師,只可惜他厭倦了官場,又退了下來,否則放在今日,也算是個人物了。
那位少師大人的身姿他如今還記憶猶新,再觀這隗之儉如今的模樣,可見貪猥無厭之心實在可怕,能將一個人從裡到外都變得面目全非。
他如今可還當得起“玉郎”的美稱?
師亭昱道:“名滿淮洛不敢當,不及隗大人當年之風。”
隗之儉笑道:“師大人抬舉,隗某本想留在淮洛一展宏圖,卻不想來了這黔州。”
“聽隗大人的意思,可是這黔州不好?”南凌延月突然開口。
隗之儉低斂了眉眼看向這位手握大軍的淮安王,見他神色如舊,心中卻似翻沸千千,只面上作難道:“黔州所轄十郡,二十三縣,人口雖不多,卻天災不斷。記得下官剛上任時,庫糧無餘,稅收銳減,偌大一個黔州捉襟見肘,甚至連州役的月俸都拖欠了幾月,著實艱難了些……”
師亭昱一面飲下桌面上的酒,一面聽著他訴苦,心中卻腹誹,如今倒是日子好了,如此名貴的“瑤宗”酒都擺到面前來了,他一時竟不知這隗大人是何意思。要知道經他手被摘了帽子的官數之不盡,絕大多數都是夾著尾巴,生怕自己露了財被御庭司查到,倒是少有這種擺在明面上告知於他“我就是貪了”的人。
熬了有一個時辰,南凌延月先受不住了,插言打斷了滔滔不盡的隗之儉。
“如今受災情況如何。”
隗之儉抹去眼角好不容易擠出的一滴眼淚,咳了兩聲才道:“因通往宿陽郡的道路被積雪阻斷,下官還未收到宿陽郡受災的具體人數。不過下官已命人清理,奈何天寒地凍,州府衙役一半人都病倒了,還有一半人忙著安置流民,下官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來……”
師亭昱心中冷笑,好一個路斷了,若是真因天災而斷他自是無二話,但若他日後查明此乃人禍,定要扒下這位隗大人一身皮來。
南凌延月聽後沉默片刻,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便又聽隗之儉搶言道:“聽聞殿下不久前才大勝歸來,現下又來黔州賑災,定是十分疲累,殿下今日先在此處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下官便帶著殿下去鹹山官道看看,有殿下的人馬在,定能助下官快速打通前往宿陽郡的路。”
南凌延月眉梢微動,轉頭與師亭昱對視一眼,二人心領神會,早早結束了這一場飯局回了房中喝茶。
瞿巖此時已立在房中,一身夜行衣,面色冷然,抱拳行禮的手凍得青紫,甚至還有幾條未乾涸的血口。
“這隗大人一口一個窮,這府中的飯菜卻如此葷腥。”師亭昱連喝了幾口茶才將口中的油膩味壓了下去。吃慣了自家妹妹做的菜,連嘴都變得刁鑽了些,像是那道醬肘子,在妹妹手中能做的鹹香而不膩,可今日桌上那道醬肘子是什麼滋味?
想想便覺反胃。
南凌延月本就不愛大葷之菜,今日也只勉強吃了幾口。他的目光轉了回來,落在瞿巖的手上。
“瞿巖,這幾日你辛苦了。”他從懷中摸出一瓶藥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