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失去(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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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話音落地，答案業已明晰。

&esp;&esp;他自知罪無可赦，在她心中早就被判死刑，連日來的平靜祥和，也只是他們心照不宣的表面維和。可為什麼還要不管不顧地問上一句？彷彿心存妄想、滿以為能從她口中聽得另一個答案——

&esp;&esp;顧雙習卻主動抱緊了他，低聲竊語，恍似情人間的呢喃：“我不願意您去死的，閣下。您是一位盡職盡責的皇帝，若您出了意外，眾生怎麼辦？”

&esp;&esp;縱他有千般不好，但在“做皇帝”這件事上，邊察的確問心無愧。自十八歲時正式掌權以來，邊察做到了鞠躬盡瘁、傾盡所能。他肅清了腐敗橫流的官場、裁撤了冗餘無能的言官，興建民生專案、推動精準扶貧，減稅增薪、落實福利政策，提高民眾生活質量。

&esp;&esp;拿主意是一回事，落地又是另一回事。邊察的可貴之處在於，他既有為國為民、殫精竭慮的情懷與智慧，又有腳踏實地、排除萬難的認知與鐵腕。他當然是剛愎自用的帝王，但這份性格特徵亦造就了他的無雙優勢：他的決策必將貫徹到底。

&esp;&esp;顧雙習知道，臣民們相當愛戴邊察。

&esp;&esp;雖然他個性惡劣、寡情淡薄，但他也確實領著華夏國與子民們，走在一條上坡路上。邊察是閃亮耀眼、所向披靡的“偶像”，人們篤信著，只要追隨在這樣的君主身後，必定會走向更為光明幸福的未來。

&esp;&esp;“偶像”是不容玷汙、不可攻破的。所以他會找來顧雙習、為他洗白；所以顧雙習絕不希望邊察去死。

&esp;&esp;而她也從不相信，假如她真的說“那你去死吧”，邊察就真的會順從她的意志。

&esp;&esp;邊察卻不理會她的理由，只是執拗地追問她：“那你呢？雙習，你希望我去死嗎？”

&esp;&esp;顧雙習沉默，明知此時絕不能說真話，假話卻也顯得燙舌頭。彷彿她這幾個月來經歷的苦難與摧折，全要在這一句假話裡焚燒作灰燼，苦果只由她一人獨吞。出於逃避，她忽而抬頭，主動去親吻他。

&esp;&esp;頭一次，邊察避開了她，手指捏住她的後頸，猶如對待一隻小動物，強迫她同他隔開距離。邊察的表情依舊好溫柔，再問一遍：“你希望我去死嗎？”

&esp;&esp;顧雙習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般地注視著他。他為什麼非要從她這裡得到一個虛假的答案？難道這就能讓他繼續心甘情願地自我欺騙嗎？她不相信他真的會如她所願的那般去死，但——

&esp;&esp;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人。

&esp;&esp;那天，她和邊察去遊樂園。身邊人來人往，情侶夫妻、朋友家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彼此相親相愛，攜手同遊樂園。顧雙習站在其間，默默觀察，明白這些人快樂的前提，乃是因為他們正生活在一個遠離戰火、平安祥和的環境中。

&esp;&esp;而營造出這個環境的，正是如今穩坐上位的邊察。

&esp;&esp;她自然滿心希望邊察從世上消失，但那些人、更多的人不期待。如果她的喜悅需要以犧牲大多數人的喜悅作為代價，那她寧願不要。

&esp;&esp;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賭。

&esp;&esp;顧雙習深深呼吸，明白邊察就是在較真，眼下她的眼淚與獻媚都不再管用，他只要她真情實感地撒謊。

&esp;&esp;迎著他的目光，她回答他：“我不希望你去死，我想要你好好活著，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esp;&esp;邊察終於得到了他想聽的答案，笑著說一聲“好”，又言辭懇切地叮嚀囑咐：“這是雙習親口說的，要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以後不要再提去死的話題。我寧可你說要殺了我，也不想聽你說你自己想去死。”

&esp;&esp;“雙習，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他說，“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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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顧雙習整個後半夜都未曾安眠。

&esp;&esp;一室黑暗中，她睜著眼睛，被邊察緊抱在懷中。他將臉埋在她頸間，入睡後呼吸變得綿長，每一次吐息皆席捲過她鎖骨，暖意過後，涼意更甚。她只覺得麻木，連反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