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琳琅(第2/3 頁)

她能捧書枯坐一天，連帶著琳琅也落得清閒。

&esp;&esp;安琳琅給她送茶水與點心，她說“謝謝”，然後微笑、點頭。除此以外，再無其它交流。顧雙習很少支使琳琅幹活，她像沒把琳琅當她的專屬女傭，只在極少數的時候麻煩琳琅：比如顧雙習被皇帝帶去出席某些場合時，需要安琳琅幫她打理造型。

&esp;&esp;除去照顧小姐的日常起居，安琳琅也需要負責與小姐有關的瑣碎小事，譬如當各色品牌送來本季新品時，琳琅要把名冊交給小姐過目，經由她的選擇，再把留下的衣服、鞋子等物品一一歸置入衣帽間。

&esp;&esp;安琳琅遠比顧雙習本人清楚，衣帽間裡都有哪些衣物，因此每當顧雙習需要陪伴皇帝出席宴會，總是由琳琅先篩選出合適的幾套服裝，再讓小姐選擇。

&esp;&esp;等敲定服裝，安琳琅便開始給小姐梳妝打扮。皇帝喜歡小姐不加雕飾的清純模樣，因此只需化淡妝、簡單整理髮型。小姐不喜歡佩戴首飾，往往只戴那枚皇帝贈予她的戒指，省去不少麻煩。

&esp;&esp;等一切收拾停當，安琳琅送小姐出門，臨行前彎腰為她整理裙襬，聽到她微笑著再說一聲，“謝謝你，琳琅”。

&esp;&esp;小姐總是溫溫柔柔地微笑著，輕言細語地說話。

&esp;&esp;她很懂禮貌，頗具涵養，即使存在語言障礙，也擅長用她那雙波瀾盪漾的眼表達感情。儘管府邸的傭人們不被允許妄議主家，但大家都偷偷討論過，一致認為小姐是位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esp;&esp;她從不苛待傭人，更不會吹毛求疵、恃寵而驕。甚至有一次，當皇帝打算懲罰粗心犯錯的傭人時，小姐適時出現、阻攔了這場私刑的發生。

&esp;&esp;她只需走過去，用手按住皇帝的手，同他說上幾句話，便能掐滅皇帝的怒火，轉而和顏悅色地陪她去拼拼圖。

&esp;&esp;逃過一劫的傭人們紛紛擦去冷汗，心有餘悸地互相對視，感恩小姐的出手相助。她本無干涉這場懲罰的義務，可她還是選擇邁出了那一步，這便是她的慈悲心腸。

&esp;&esp;瞭解自己的能力範圍，並盡力幫助他人、保護他人。那時的安琳琅便在想：小姐若是始終如此，有朝一日必定會受傷。

&esp;&esp;她太善良，也太容易心軟，被保護得太好，對世事險惡一無所知。倘若失去了皇帝的庇護，安琳琅敢斷定：小姐不會過得順心遂意。

&esp;&esp;這或許是第一次，安琳琅對她的服務物件生出多餘的感情：她希望顧雙習可以活得誠心如意。

&esp;&esp;但是留在皇帝身邊的小姐，顯然過得不夠如意。

&esp;&esp;雖然邊察對她，態度確實比以往好上太多，但他完全不懂正確愛人的方式，全倚仗自己的理解，一心一意給出他認為的“好”，卻從未考慮過那是否是適合她的“好”。

&esp;&esp;而顧雙習又能做什麼呢？她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唯有邊察能夠依靠，當然只有默默忍耐他、接受他。她像一朵被吸乾水分的花，明明身處溫室當中，卻又正在快速枯萎、凋落，日漸喪失光澤與活力。

&esp;&esp;明明她外表仍保持完整正常，可內裡已佈滿裂痕，再也不能承受任何過分暴力的對待。

&esp;&esp;但與她朝夕相處的，是不可捉摸的皇帝；也沒有人能夠預知，擊潰顧雙習的將會是什麼事情。也許是一場爭吵，也許是一次性愛，也許是睡過一覺後，縈繞於腦中的那段夢境。

&esp;&esp;安琳琅不願目睹顧雙習走向不穩定的邊緣，試圖創造出某個錨點，至少可以叫她暫且在此歇腳。所以她才會在這時小心謹慎地提出建議，詢問顧雙習要不要養一隻寵物。

&esp;&esp;而落在琳琅眼中的小姐，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搖頭拒絕：“還是不用了吧。……雖然我很喜歡，但我想閣下並不會喜歡。他不喜歡的東西，下場都不會太好。”

&esp;&esp;小姐輕聲道：“至少，我的想法是，如果養了寵物，那一定要對它負責，要讓它過得幸福快樂，而不是推它進火坑。”

&esp;&esp;她看向安琳琅，安靜地彎了彎眼眉，顯得婉約又溫煦：“但等我離開閣下，條件允許的話，我想我會養一隻寵物的。因為我真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