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回:斷親緣故友成五戒,得機緣胭脂入桃園(第2/2 頁)
潑可愛、像一根小尾巴似的總跟著自己的小弟變成這副呆樣,吉祥問:“這個呆病……不能治麼?”
胭脂說道:“我爹請過大夫,什麼湯藥、針灸都試過了,甚至請神召魂,把我娘二十兩燒埋銀子全都填進去,都沒有用,還是老樣子。我爹留意著,若有治呆病的名醫,就請過來瞧瞧。”
九指家和大夫撇不清關係了,錢都用在治病上,十年前是治他的秋胡戲(妻),現在是治兒子。
真是令人絕望。
沒辦法,只能碰運氣,如意把虎眼窩絲糖分給胭脂,四人默默吃糖,嘴裡甜,心裡苦。
所有人的童年,都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了,從這一刻開始,他們都不是孩子了。
四泉巷一半的孩子夭折,大人們的日子照樣過,甚至,有幾個婦人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要把失去的孩子們再生出來。
不過,因家生子急劇減少,進頤園當差,不再擠破頭了,只要身體健康,相貌端正,且出過痘的家生子,都可以去頤園當差!
就連沒有任何靠山的胭脂都順利透過了選拔,得到訊息,胭脂難得有了笑容,來到如意家裡報喜。
“……我們可以一起去頤園當丫鬟了,一進去就是三等丫鬟,每月五百錢,一應飯食,衣服釵環,連看病抓藥都是官中出錢,家裡省了我的嚼用,又多了五百錢的進項,我弟弟的病就不愁錢了。”
進去有個伴,如意當然高興,“太好了!你分到頤園那裡當差?”
胭脂說道:“梅園,就在梅園看看空房子,再就是喂一喂梅園裡養的幾隻仙鶴,可清閒了。你呢?”
如意說道:“我還不知道呢,鵝姨在替我張羅。”
此時已經入了冬,天氣很冷,燒了炕,還升了火盆,火盆裡烤著芋頭,吉祥用火鉗把烤好的芋頭扒拉出來,剝了皮,分給如意和胭脂,說道:
“我分到頤園東門當該班的小廝,以後你們在園子裡想捎帶什麼東西,買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你們跑腿的。”
兜兜轉轉,吉祥還是子承父業,看大門去了。
鵝姐當然不願意,但是頤園住的都是女人,在外頭看門的必須是才留頭的清俊小廝,成年的男子幹不了這個活,實在缺人,符合年齡的吉祥就被拉出充數了。
如意將雪花洋糖灑在烤好的芋頭裡,遞給胭脂,“那個東府的趙鐵柱你還記得吧?他也在東門看大門呢,和吉祥一塊,拜把子兄弟又湊到一起了。”
撒了糖的烤芋頭又香又甜,就是太燙了,胭脂吹著碗裡的熱氣,“是他啊,記得,一直惦記著吃老鱉裙邊那個小饞蟲嘛,工地這些舊人都快聚齊了,也好,這樣熱鬧。”
這時,鵝姐來了,如意幫鵝姐寬衣,脫去外面石青色緞面灰鼠皮披風,胭脂趕緊把吹的剛好的芋頭端給鵝姐,“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鵝姐接過,吃了一碗,被北風吹白的臉有了血色,屋裡沒有外人,鵝姐就直說了:“如意啊,去松鶴堂裡當差的事情有些懸,東西兩府的女孩子,都想伺候咱們老祖宗,一個個都有背景靠山,不是福祿壽喜四大管家,就是侯夫人的陪房們。”
如意遞茶,鵝姐一氣喝乾了,繼續道:“咱們張家的四個來,來福、來祿、來壽、來喜,除了來壽家沒有女兒和孫女,其餘三大家個個都有好幾個適齡的女兒孫女啊!我這個三少爺奶孃的臉面,愣是排不上號了!”
如意說道:“擠不進去也不要緊,我就和胭脂一起去桃園守園子,反正都是當三等丫鬟,月錢什麼的都是一樣的。”
鵝姐連連搖頭,“不一樣,幹同樣的事,當差的地方太重要了。就說以前我當丫鬟的時候,我在洗衣房擦地,曹嫂子在侯夫人院裡擦地;我配了看門小廝,曹嫂子配了小管事;我操心費力當奶孃,曹嫂子穿金戴銀當老闆娘——家裡使著好幾個丫鬟呢,在外頭都人稱太太夫人,多體面。”
“不行,我得再想想法子。”鵝姐把茶盞重重的擱在桌上,穿上灰鼠皮披風,風風火火的走了。
鵝姐回到自己家,來不及脫披風,就從腰間取了鑰匙,開了櫃門,把自己最好的釵環鐲子等等拿出來,裹在一個包袱皮裡,踹在懷中,就要出門用重禮給如意砸出一條通往松鶴堂的路來!
“鵝姨且慢。”如意守在門口,不讓她出去,“鵝姨,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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