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甜香味(第1/2 頁)
裴鐸微微揚起下巴,單手支頭,斜倚在鋪著錦緞軟墊的榻上,半眯著眼,神態慵懶。
“把靴子脫了。”
頭頂冷不丁地響起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
姜寧晚聞言,手中捶腿的動作一頓,旋即伸手為他褪去黑緞朝靴,將靴子放置在一旁。
而後,又拿起如意,繼續為他輕輕捶腿,看起來模樣恭順。
裴鐸伸手摁了摁太陽穴,清明幾分,又聞到了那股甜香味,這下顯然濃郁幾分,他垂下眸子。
暖燭下,姜寧晚正跪在他身前的軟墊上,半俯著身,發如烏雲,髮髻間插著珠翠,動作間,脆響幾聲。
裴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為他捶腿,這力道,似有若無,跟撓癢癢一般,軟綿無力。
他半俯了身:“這麼點力氣?”
姜寧晚的雙手早已捶得發酸了,聞言下意識抬起頭,卻見裴府二爺緊盯著她,目光不善。她眉心一跳,立刻放下手中的如意,極有眼色地低下頭,請罪:“二爺……”
未等她主動請罪,裴鐸好似只是隨口一說,並不在意,懶懶地揮了揮手。
姜寧晚先是立在原地未動,確認他確實無動怒的跡象後,方放下心來。
她只當他不要自己伺候了,遂欲轉身請退,準備離開。方一側目,便見銀珠端著醒酒湯,朝這走來。
正好二人做個交接。
銀珠笑著走進來:“二爺,該用醒酒湯了。”
卻不成想,他用手指了指一心要離開的姜寧晚。
“過來伺候。”
這一聲並不重,卻足夠讓人聽清。
姜寧晚側過身,手上已然多了碗醒酒湯,銀珠笑著囑咐她快些過去。
這麼大一個人,不能自己喝嗎?
姜寧晚並未做過這種伺候人的活,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硬著頭皮來到他跟前,整理好心態,儘量以熟練的姿態半俯身,仔細用小勺攪了攪冒著熱氣的藥湯,確認不會燙人之後,方才舀起一勺,送過去:“二爺,請用。”
姜寧晚第一次這樣小心翼翼地伺候人,只見她微微垂首,目光專注,因著精神高度集中,鼻尖沁出晶瑩的汗。
裴鐸半合著眼,就著她的伺候啜了小半碗,方才掀了眼皮,對姜寧晚道:“下去吧。”
姜寧晚維持一個姿勢大半天了,腰痠背痛,聞言,她微微福身,舉止恭謹,而後悄然退下。
氈簾自外挑開,姜寧晚與旺順側身而過,
旺順從外間走進來,裴鐸移了視線,直起身,一隻手隨意伸出,旺順趕忙上前,雙手恭敬呈上文書。
旺順立在一旁,得意地笑:“二爺,那李福還想跟您鬥,自以為攀上了秦首輔,就尾巴翹上了天。這下倒好,自己摔了個大馬趴。這下誰不知都察院御史李福看似清正廉潔,實則背地裡徇私舞弊,收受賄賂。”
裴鐸翻了翻手中的文書,半晌,輕輕一合,蓋上,扔到了一邊。
旺順滿臉堆笑,為主子斟了盞茶,雙手遞上,裴鐸接過,淺呷了一口,似還有股甜香味。
他挑了眉,指節無規律地輕敲著泥金扇面。
姜寧晚回到繡房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身上的這件衣裳換下。這種面料的衣裳顯然不是給丫頭穿的,她穿著不合適。緊接著,她卸下頭上珠翠,恢復原先淳樸無華的模樣,
春喜為她端了盆熱水進來:“採芙,快過來暖一暖,別冷著了。”
姜寧晚點點頭,走過去,將雙手伸進溫熱的水裡,溫水包裹著手,停留稍許,她感覺身上舒坦了不少,散去了疲憊。
春喜順勢坐在凳上,剝了瓣橘子,塞進嘴裡,含糊道:“剛才你一進來,身上帶著酒氣,嚇我一跳,還以為老太太留你吃酒了呢。”
姜寧晚聞言,手微頓,下意識地皺眉,低下頭,用手拈起衣領,嗅了嗅。
春喜用手往掛衣裳的架子一指:“現在沒了,是那衣裳上染著了。”
應該是因為扶了那個人,又捶了那麼長時間的腿,這才染上了他身上的酒氣。
她現在手臂、腰、腿都是酸的,小腿肚子還有些發麻。
她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又淋了雨,又腰痠背痛地在那伺候人。
見姜寧晚不再理她,春喜便託著下巴,一門心思地想著今早老太太身邊陳婆子說的話,傻呵呵地笑起來。
她就說嘛,老太太那般的好人,定然會憐惜採芙這般的可憐孤女,給她一個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