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糞叉(第1/1 頁)
日都差不多。”
“你怎麼知道?”雪霽好奇。
“十餘年前西戎和北齊遭遇暴雪雪災,南朝雖也受災但不如他兩個嚴重。”蕭翰之作為皇長子,再怎麼不上進,這些大事還是知道的:“‘心上花’生於雪災之時,你的年紀和‘心上花’差不多,又叫雪霽,我猜是你父母希望雪災趕快過去才給你取這個名字。”
“猜中了,我的名字是阿父取的。阿母生我的時候,先是接連暴雪後又趕上日蝕,天昏地暗加上漫天飛雪,人人都以為末日降臨,沒想到日蝕過後暴雪停止,我也安然出生。阿父要我記住自己名字的由來,只有熬過最黑暗的時刻才會有生的希望。”雪霽對他刮目相看:“齊長寧,你真聰明。”
蕭翰之略感遺憾:世事難兩全,可惜不能丟人歸於齊長寧,而聰明歸於蕭翰之。
他搖搖頭:“我雖聰明,卻不頂用,齊長寧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慚愧慚愧。”
這話聽著新鮮,雪霽奇道:“你既覺得慚愧,為何不改?多學些東西總有用處。”
“對其他人或許有用,對我卻是難得糊塗。”群星璀璨,夜風寒涼,眼前的異族少女美麗爛漫,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與蕭翰之生命中的過往今後全無關聯,是個轉瞬即逝的晚上,說些心裡話也無妨。
“天下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移也。”蕭翰之在地上用糞叉寥寥幾筆勾勒出南朝北齊與西戎的地圖:“西戎氣候惡劣物產貧瘠,左賢王去後,諸部紛亂,大單于彈壓得住一時彈壓不住一世;蕭氏有大江天塹可守,偏安一隅物產豐富,可惜人心思安,已成固守之態,再無收復河山之力;唯有北齊雄心勃勃兵精馬壯,其勢已成……”
蕭翰之說這些話時,他總是水汪汪醉朦朦的桃花眼中第一次泛起明亮的光,像破霧而出的星輝。
雪霽驚訝發現,這位不肯說出真名的怠嬌皇子也有睿智從容、隨性灑脫的一面,好像沙漠綠洲中的阿吉勒,擁有兩幅不同的面孔,叫人猜不透哪一個是真。
就連老成穩重的喬大哥其實也是暗藏心事,難得快樂。
雪霽的思緒飄向悠遠:世間誰又能真的快樂?自己有家人離散的苦惱,田阿兄有未得志的苦惱,甚至在吟遊歌者傳唱中備受寵愛的耆善居次都有被迫聯姻的苦惱。
“……既然如此,勤學又有何用?”蕭翰之在群星照耀下拄著糞叉,忽閃忽閃的桃花眼笑成彎彎月牙狀,絲毫不見苦惱:“不如順勢無為,自尋快活。”
他笑著對救了自己性命的西戎少女眨眨眼:“你很有眼光,看出我是聰明人。這麼複雜的天下大勢,能夠像我一樣三言兩語就講清楚的人可不多。”
滿希望美麗少女再誇獎他兩句,卻見她呆呆站立,茫然走神,顯是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蕭翰之心中一曬:這少女心思單純生活簡單,天下大勢和她又有什麼關係?不聽也罷,只是她發呆的時候,若有所思的神態可真好看。
蕭翰之在雪霽面前打個響指,笑道:“想什麼呢?被我的美貌驚呆了?”
“我在想……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如你一般,拋卻苦惱,但尋快樂。”雪霽幽豔如湖的眼中微光爍爍,悵然有憾。
蕭翰之看著她悵然有所思的模樣,心中一動,趕忙別開目光:“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不是人人都能如我一般,既能看得透也能看得開,就連天下聞名的長樂王也是看透了卻看不開,更多人連看透都未曾看透。”
“人生苦短,何必想那麼多,無知無識才能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