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風雷引(第1/1 頁)
音盡顯風雷之蒼鬱險峻。
“這是《風雷引》,傳說中魯人遇神而得。風雷大作乃神意,凡人不可抗拒,須遷善改過,免遭天譴。”磅礴的琴音中,雪霽對玉蘇阿道:“我想,曲中之意是在以風雷比喻聖怒。”
“然而琴曲雖奇縱突兀,琴韻卻氣勢雄穩不露一絲頹意。”雪霽幽豔如湖的眼中碎光點點:“軍主意志堅韌,絲毫不為風雷之怒所動,不畏神意亦不懼聖怒。大居次,你聽。”雪霽溫柔地引導玉蘇阿聆聽曲中之意:“仔細聽,節奏雖狂烈,卻始終不曾脫離軍主的掌控——軍主是在告訴你他沒事,讓你別擔憂也別衝動。”
“小骷髏,你快奏琴告訴軍主,”玉蘇阿含著淚,催促道:“我聽懂他的意思了,絕不衝動!”
隔著重重院牆,禁錮於室內的琴聲終與牆外再次響起的琴音和鳴,顯出一派雨過天晴後的高爽遼闊、鴻鴣遠志。
極雲霄之縹緲,風雷盡消,琴音終止伊人離去。
寂寂室內,虎兕軍之主端坐如鐘,闔上雙目耳中仍有餘音繞樑。
“已令現場聽聞琴音的所有人哼唱過琴曲。”曹常侍苦笑道:“眾人哼唱皆不相同,宮中琴師也聽不出個所以然,更無從推測琴曲所傳之意。”
“這兩人倒是知音,把其他人耍得團團轉。”齊桓哼了一聲,靠向椅背:“之前那個‘諸神寵兒’和老十一說西戎語,騙過央珍;別院中不乏通曉西戎語的僕從,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她居然用琴聲與老三暗通款曲。”
“朕忘記了,老三那時酷愛學琴。”齊桓的目光穿過深幽大殿,望向遙遠的前塵,恍惚中帶些傷感,喃喃道:“‘粹質如冰玉,風逸絕群’,齊小公子好人才呀好樣貌……”
曹常侍屏息而立,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任由齊桓沉浸於過往回憶。
“嘿嘿,王甫那老混蛋死得慘,死得妙。”皇帝的些微傷感一瞬而過,重振精神:“蕭天子的江山落到我齊氏手中,前車之鑑不可不防,齊氏子弟絕不可出情種。”
“耆善大居次將為儲君妃,只有老六圍著她團團亂轉。”齊桓的自言自語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帶出回聲:“結果呢,一場秋獮試煉,也只有老六拋下玉蘇阿趕來救駕。”
“朕當年拋妻棄子,被人罵無情無義,沒想到報應到朕的兒子身上。”齊桓自嘲道:“老曹,別縮著了。你說那小女奴有何不同尋常之處,讓老三和老十一都和她糾纏不清?”
“僕不知。”曹常侍回道:“但雪霽姑娘殊色豔異,世無其匹,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
“老十一也就罷了,老三會好色慕少艾?”彷彿聽到天下最好笑的事情,齊桓哈哈大笑:“從來只有少艾好色慕他!只有女人才在乎什麼美不美愛不愛的,老三是要稱孤道寡的人,哈哈。”
曹常侍緊緊閉著嘴巴,不敢發一聲。
“天下美人何其多,再絕色看幾年也厭了,一群傻女子還要爭什麼‘天下第一美人’,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爭來何用?”齊桓不屑道:“耆善大閼氏、南朝蕭公主、‘心上花’、還有魏氏女,她們的美麗遠不如帶來的好處重要。”
“那日在帳中,朕本想傳旨殺了那名迷惑老十一的耆善女奴。”齊桓眯起眼睛,回憶著當時劍拔弩張的情形,喃喃道:“老三居然為了救她和朕撕破臉,前些日子又為她恐嚇央珍,呵,活像個傻透頂的痴情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戲?老三的心思,朕猜不透,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奴能助他什麼?”
“朕寧可他說要娶玉蘇阿,就像當年他要娶魏昭君一樣,總有所圖。”齊桓闔上眼睛,捶著頭道:“人老了,還要為子孫操心,沒一個省事的東西,糟心!老曹,有沒有樂子?”
“陛下,”曹常侍輕聲道:“央珍夫人為解陛下之憂進獻了三名美人,早已等候多時,陛下可要召見?”